元青云死后,我并没有刻意去想他,此时却想起他来。
如果我没有端着所谓的清高,说一句我爱你,他是不是就没有遗憾,又或许会因为无法归隐江湖而更加遗憾。
所幸,元青云喜欢我,却是更爱徐州。
没有把心全扑在我身上,才不会伤透。
毕竟我没有心。
很快就到了葫荔镇,我把那小子送回家,结果发现他就是晋昱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的目标人物。
王上的人到来之前,他必须死。
他活不过三天。
这小子的养父母都很好,热情款待我,我不好意思,就拒绝了。
他们就拿了钱给我。
虽然失去了世子的位置与王子的尊荣,但是作为葫荔镇的首富的独子,这货依旧养尊处优,过得不错。
谢燕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约我明天一起看戏,我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茶楼里十分热闹,戏台底下挤满了人。
我穿过人群,终于在戏台对面的高台上找到了谢燕初。
高台大约与戏台一样高,底下是来此看戏的人。
谢燕初笑了笑,朝我挥挥手,“你可算来了,快坐,戏快开始了。"
我赶紧坐下,忍不住问了句:“怎么坐在这里?"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我,下巴朝戏台那边指了指,“这不是方便看戏嘛……怎么?这座不好?”
我看了看,的确方便,但是坐前面更方便,于是猜出来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唱戏的,这货来看什么戏,他是来看人的吧。
“女侠?"谢燕初见我半天不说话,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于是点点头,“不错。”
“是吧,我跟你说,这座是我的专属,不止这座……"他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戏院其实是我给钱建的。"
我有点惊讶,看来他喜欢的人八成就是等会儿出来唱戏的主角儿。
不多时,戏开场,谢燕初看得极其认真,我也就看了几眼,估摸着可能是唱旦角儿的那个人,也就开始琢磨如何完成任务。
一场戏还没结束,谢燕初一直盯着人家,眼睛都粘在人家身上了。
我忍不住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见谢燕初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压低声音问:“你是怎么喜欢上人家的?"
谢燕初一脸懵,“嗯?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不把眼睛粘到别人身上去的话,我可能会不知道。”我回答。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喝下一杯茶来掩饰尴尬。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会是因为你喜欢看戏才喜欢人家的吧?”
他摇摇头,开始回忆:“他们这个戏班子是从徐州来的,徐州战乱,他们为了避祸才来了并州,一路上东西丢了大半,钱也不剩多少。我第一次见他,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叫许月辰。"
他喝下一杯茶,继续回忆:“我第一次见到许月辰是在大街上,那时候他们戏班子在筹钱建戏院,许月辰就在街上唱戏。我之前见过在街上卖艺的,最多就是胸口碎大石那些,第一次见唱戏的,觉得还挺新奇,于是就站了一会儿。可是许月辰这人太死板,就知道唱戏,唱完喝口水又继续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想走了,你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什么?"
看着谢燕初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试着猜了猜:“难道他开始胸口碎大石了?”
谢燕初有些无语,“许月辰还是唱他的戏,但是有个人拿出几枚铜板丢在了他面前。"
我笑笑,“抱歉抱歉,然后呢?"
他道:“许月辰唱完一段,突然停下来,弯起腰把铜板捡了起来。我看见他这样,以为他是要把钱收起来,谁知道他居然把钱还给了那个人。那个人还生气了,说许月辰看不上那几个铜板。我就继续看热闹,许月辰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来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戏院募捐,来日必报’,我觉得好笑,又听见许月辰说:‘我来募捐,多少钱都感激不尽,唱戏不收钱,更不为乞讨。先生的钱掉了,我当然得还你。’如此一说,那丢钱的人更气了,还说什么‘今儿我就是施舍,这钱你要是不要?’”
我嗑着瓜子,连忙追问,“所以许月辰要了吗?"
谢燕初又喝下一杯茶,骄傲的说:“当然没有。许月辰把牌子收了回去,说:‘那就算了,先生好好揣着那点钱吧,君子不夺人所剩一点点钱。’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是解气,把那人生生气走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我看的十分解气,于是把钱借给他们戏班,还建了这茶楼。"
“一见钟情?”我问。
他愣了愣,“……算是吧,但是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他。那时也认识大半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后来不小心说出口,他就不搭理我了。"
我问:“他喜欢你吗?"
他摇摇头,“没问过,但是他那个反应……似乎不喜欢我。”
“小子,等他去休息,我帮你问问他。"我道:“刚刚你讲话的时候,我看了看台上,他似乎也在看你,特别是中途下场时。"
“啊,真的嘛?"他挠挠头,“今天就找他不好吧,我没准备一下,好歹换个衣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