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起伏一般,漫长凝固的好几秒后才重新听见酷拉皮卡的声音。
“......你和小杰他们见面了吧,别担心我,伊娃,九月的时候大家在友客鑫市又能见面了。”
房间里,我没有将窗帘挂起来,可以看见每一间房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在黑夜里蔓延,天空竞技场的不眠之夜数不胜数。
我能听见他那边有篝火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也有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话的模糊声响。
酷拉皮卡又说了一些话,语气不像他刚接电话时那样严肃深沉,但还是带着无奈。
我终于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
那通电话结束之后的很久很久,我都没有缓过来。
手脚发凉,脖颈和面孔却烧得滚烫。这通电话的最后,我都没能问出“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一直以来,我都对他怀着浓浓的愧疚感。酷拉皮卡的心灵太过温柔纤细,承担的命运又太过沉重。很多时候,我和他都像是两个极端世界里的人。如果我是浮萍,他就是背负着民族血海深仇的西西弗斯,不断前进,周而复始。
某种程度上,伊路米也是被家族捆绑着的西西弗斯。
遑论自由?我们都不自由。
恍惚间想起之前和云谷的对话,我用食指和中指凝出一团气。在落地窗前比出一对小小的,略显丑陋的翅膀。
没有维持太久的,气泡翅膀。
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所谓修行,就是一场和自己的战斗。”
姑且算是小杰和奇犽的结业和出师仪式,我远远站在石柱后面听着云谷对他们二人的嘱托。有点羡慕,有点悲伤。胸腔中复杂的情绪氤氲开来。但我没有放任自己表露出来。不远处的西索也在观察着小鬼头们和云谷师傅的道别仪式。
“真的不在天空竞技场和我打一架吗?”不知什么时候西索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身后,带着欠揍的笑容。
“你最期待的是和那个人的战斗吧?”
“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所以也请你,哪怕你不算是一个绝对忠诚的同伴,但也请你帮我达成我的心愿。
我没有把话说满,西索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永远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西索没有正面回应我,只是略带遗憾地“欸——”了一声,夸张地拉长尾调,“人家明明很想和伊娃打一场的~”
所以请你,不管你和伊路米有过什么交易,在他真正找到我之前,让我完成我的心愿。
我或许永远都无法真正从揍敌客家族走出去,出走了也会像奇犽一样被带回去;又或许揍敌客家族的人不会容许我以非其族类的身份存在,会想方设法将我抹杀。但在此之前,在所谓的命运面前,无论是作为飘萍蒲草,还是坚韧磐石,我都会努力生存下去。
这也是我的修行。
面前的红发男人转过身,背对着落日打量着我,看不出喜怒,灰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场未知的风暴。我以为他要开口说“好”或是揶揄拒绝,得到的却是答非所问的回应:
“伊娃,你真的是变化系吗?”
或许吧,谁又真正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