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那儿走。
行风扫过时,常乐言才注意到她后背浮起的冷汗,以及手臂上不知何时冒起的鸡皮疙瘩。
她太过紧张了。
林枣阳始终盯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不见。
他低下头,看向原本握住常乐言的那只左手。
是什么时候握住的呢?
他竟然毫无印象。
摊开的手再次合拢,他动了动手指。
常乐言的手,一直都这么冰吗……
突然,他神色奇怪地从坐垫上起身,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
常乐言从行李箱里翻出药盒。
还好,她打包褪黑素的时候,也顺便从药箱里带了一些眼药回来。她一个个地察看功效,取出全新的消炎药水和舒缓软膏,拍了张照片,简单地描述症状,连带着问题一起发给了某个人。
常乐言速度极快,不出两分钟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将药装进袋子后便提出了门——原本整洁的房间里多出杂乱的一角,显得格格不入。
走出门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
洗手间里,水流哗哗作响。林枣阳掬起水直接往脸上浇,一连几捧,才勉强将身上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眉骨处的余痛在渐渐消减,虽然眼睛还有很强的灼烧感,眼球也在疯狂地跳动,鼓胀无比。但总不至于那般难以忍受了。
他看向镜子里依旧有些红肿的眼以及匆忙间被打湿的发,回忆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之前,剧痛让他无法感知到外界,常乐言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完全不清楚。只记得耳畔有熟悉的声音在萦绕。
他忽然想起了手下那微凉又细腻的触感,还有香气——并非平常上妆时会闻到的彩妆香味,也不是工作人员身上各式各样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普通人的味道。
纯粹、自然、干净,带一点洗发露香,还有极淡极淡的、从她手上传来的,墨香和书香。
林枣阳偏爱真实的人,故而也爱屋及乌,痴迷于这种味道。
转念间,林枣阳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里,有意外、有恍悟,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不会吧。
他心想。
——
“嗡嗡——嗡嗡——”林枣阳口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
他抽出一张纸,在手里胡乱擦了两下,捏实,扔进垃圾桶。
湿漉漉的掌心瞬间干了大半。
“干嘛。”林枣阳点了接听,开口便问。
仿佛心情不佳。
对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他眼睛的问题:“你眼睛怎么了?”钟淮躺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薯片,林枣阳都能看见他挤出来的双下巴。
“啧,”他表情嫌弃,“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别拿鼻孔对着我。”他看不下去,直接将手机搁在洗手台上,取了纸巾擦脸和头发。
“行行行,我坐好了,”钟淮蛮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换成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你不把手机拿起来吗?就让我这样孤零零地对着天花板讲话?”
林枣阳将纸扔进垃圾桶里,拂起前额上的碎发让它们快些干,总算握住手机对上了脸。
“你眼睛怎么了?”仲淮又问。
“没什么,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用手抓一抓头发,将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甩散。
“哈——”钟淮笑了起来,“林枣阳你几岁了,还能撞到眼睛,哈哈哈哈哈哈——”整个人几乎要倒在沙发上。
“不行我要给他们看看哈哈——”他在林枣阳反应过来之前,立马手疾眼快地截了屏,嗖地发进队群里。
林枣阳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面无表情地看他作妖。
“你现在打视频过来干嘛?”林枣阳不想让常乐言等太久,直接将话题引回来。
“不是你要我打的吗?”钟淮一副“你是不是痴呆了”的表情,“都说多久了,你的那把吉他,还不肯给我看?”
放假前,大家一块儿坐着聊天,不知怎的就聊到了乐器。
钟淮在团里本来就是主要负责这块儿的,向来就对这方面的事儿很感兴趣。恰好他打算定制一把专属于自己的吉他,弄更有个性一点——老早知道林枣阳有一把很特别的吉他。不贵,但好看,也算好用。最重要的是,那是他自己DIY的,世界上只此一个——既然这样,那林枣阳的那把他就不能不看了。
他以前听他用过,但没怎么注意。反倒是后来,也和大家一起搬进公司宿舍之后,他经常能听大家提起,说藏得可深了,谁都不让碰,还没在这边放多久就又带回去了。弄得这样神乎其神的,谁不会好奇?
他就和林枣阳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就答应了。他们商量好了要视频,顺便让他帮忙听听音色……
“我可是记下来了的啊,你别赖账。”钟淮说着,直接将设置的定时提醒截屏发给他看。
林枣阳有些无奈——若是钟淮能将他对音乐的好奇心拿出四分之一放在舞蹈上,也不会总被人嘲笑四肢尚未驯化成功了。
“我现在——”林枣阳刚开口,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很轻。
“林枣阳?”常乐言说,“我找到了几盒药,你到时候试一下吧,记得先洗干净手。”
“哦?!哪里来的女孩子的声音?”钟淮眼睛发亮,八卦之魂动了。
“好。”林枣阳对门外说道,“等一下——我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