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6日
很多道理,孟赵頫是近几年才想明白的。
那一次吵到离婚,本质原因并不在常英颖又要走,更多的,是他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委屈和不甘。
他那时听不进去任何话,只一心质问常英颖。
他说他放弃了学位、放弃了事业、放弃了十多年来在汉城积累的一切,跟着她来到了山城,结果她这时又要抛掉他和常乐言回去了。
常英颖以为这是他们很早之前就商量好的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积怨如此之深。
他记得,常英颖一脸失望地看着他,说:“既然你不是真的愿意,那为什么当时你要下那个决定?”
孟赵頫被这种眼神刺痛了。
那个当下,他只觉得自己出尔反尔,反谱之后又拿着这种事情来说事的样子恶心又没品。
他提了离婚。
常英颖应该是被他震惊到了。
不管再怎么艰难再怎么吵,他们从来没有拿这件事说事儿过。
沉默了半晌,常英颖说:“你让我再想想。”
他想得到常英颖的挽留,但常英颖说,你让我再想想。
他不知道她想了多久,总之,很快,冯老就出事了。
再一次认真交谈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民政局前。
他近些年才明白,他是不是将“逃离”和“摆脱”看得太过重要,导致他忽略了很多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些东西,才是决定他如今过得是否幸福的关键……
——
常乐言靠在墙上,听着他们夫妻俩的对话。
忽然觉得很空。
她站在这里,往回看。过去的自己就站在那条她踽踽独行过的道路上张望,满眼的茫然和无措。
常乐言突然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要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什么呢?
常乐言问自己。
她好像知道了。
或许,常乐言想,那个时候的她太过茫然,必须要找到一个支点来撑起她的生活。她需要一个力量帮助她走下去,无论这种力量是爱、恨,抑或是想要找寻一个答案的执着。
如今……
常乐言抬起头,望向灰白的天花板。
都无所谓了。
常乐言站直了身子,收起那件衣服,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到餐厅,拿起自己的碗筷,倒掉里面的食物,放在水下冲洗。
也不顾水还不够热。
孟赵頫和陈黎出来的时候,常乐言已经在收拾餐桌了。她知道他们俩还没吃完,便只是尽量将桌面擦干净。
“乐言?”陈黎见她一个人在那儿拾掇着,连忙叫住她,“你不用动,我们来就好。”
常乐言的手却没停下,她说:“刚才收衣服的时候掉了一件,我捡起来放沙发上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孟赵頫也靠近,提了一大堆东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这是?”常乐言不经问。
“睡眠环境对失眠很重要的。你弄得暖和一点,睡得也舒服一些。我把之前家里的电热毯翻出来了,然后里面还有十几包泡脚用的中草药,你每晚睡前泡一泡,肯定比你不泡有用的。还有助眠的香薰什么的,你都拿回去试试看。”
“还有运动,你看现在只能一直待在家里,也没办法出去走走,心情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你陈黎姐说她有个瑜伽垫,还有一些健身的东西,她最近要静养用不上,你要不也带下去,每天运动一会儿?”孟赵頫指向角落里那块被收纳起的瑜伽垫。
没等常乐言回应,他就松了手要去取,常乐言却叫住了他:“爸——”
“啊?怎么了?”孟赵頫及时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不用了,”她说,“我睡得很暖和,你给我拿了这么厚的被子,我怎么可能热。”
“而且,我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闻到味道,所以香薰也不用了。”
“至于运动,你放心,我会动的,不过不用这么麻烦。”
“那……”陈黎及时开口,“这个草药还是带下去吧?”
她笑了笑,“我之前怀年年水肿的时候经常用这个,是挺舒服的。”
陈黎将那一袋草药包拿出来递给她。
“好吧,”常乐言也微微扬起嘴角,“那我先下去了。”她接过袋子,走两步,打开了房门。
“过会儿我把东西整理出来了发给你啊——你记得看——”孟赵頫在后边交代。
“知道了,拜拜。”常乐言挥挥手,走出门。
“拜拜——”屋内的两人一同道。
常乐言将门关上。
屋内,孟赵頫和陈黎对视了一眼,沉默着走到了餐桌旁,继续吃饭。
常乐言还站在原处,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动也不动。
她忽地转身,目的地却不是楼下。
她迈上楼梯,往天台那儿走。
“——常乐言?”
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常乐言停住脚步,转身。
林枣阳正开着门满头雾水地看她。
“你这是……”
“去天台吹风。”
常乐言没什么起伏地回。
吹风?心情不好吗?
林枣阳没来得及多想。“你等我一下——”他说,立刻返回去穿鞋。
她听见他冲屋里喊了声,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