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7日
常乐言拖着她近半个行李箱的书从卧房里出来的时候,林枣阳有小小地震惊一下。
“怎么带了这么多?”林枣阳问。
像是把学校里的书全部搬回来了。
常乐言面不改色地收拾整齐。
这时,她也不收敛了,直接道:“因为不喜欢用屏幕看东西。”
不习惯读电子书,不习惯在浏览器中找答案,又会因为问题得不到解答而急赤白脸——没办法,她对题目能忍耐的最大限度也就是一整天,如果时间过了她还想不到答案,她的思维便停不下来,一直陷入思考,晚上都睡不好觉——过节至少要在家待五天,她实在接受无能。
反正她除了作业就两件衣服一个电脑,没什么大件,就干脆把可能需要的书全部搬了回来。
林枣阳弯弯绕绕了好几圈才想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觉得她还真是有点儿“疯”,假期就这么短短几天,不知道她拖着这么大一个行李箱去教室装书的时候是个什么景象。
林枣阳忍不住想笑。
一想到常乐言又是这副面不改色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样子,旁若无人地将书往行李箱里堆,还强迫症似的十分认真地在那里整理归纳,周围的同学或是目瞪口呆或是习以为常地朝她看着,便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像是一只卧在软榻上优雅地舔舐着毛的黑猫,被不知哪儿来的魔法“嘭”地一变,化作了被人饲养在彩砖水池里的通灵性的水獭,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乖巧。
总之,很让人心软。
又觉得常乐言像是个年轻的老古董,平日看来和正常人无异,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之类的数字产品用起来很顺畅,内心里却守着一隅净土不肯放弃,比冯奶奶还要“奶奶”。为了继续读纸质版的东西,能犟得跟头牛似的。
常乐言自是听不见他的心声,但若是他知道常乐言手机里常年只下载了五个软件时,不知该是何感想。
林枣阳后知后觉,那两个笔记本还真不能留着了。既然对她如此重要,高考之前,他只用电子版就好。
听她讲东西的时,林枣阳又发现了个很有趣的点:和他不同,常乐言做事情的时候,是真的很专注。
或许是工作和学习的交错让他习惯了多线程处理事情,纵使他特别认真地在听常乐言讲,却难免会从心里分出几丝注意力来,关心手机的振动、户外的鸣笛、桌面的杂乱,以及,面前的某个人。
常乐言不一样,她一旦开始做一件事,眼中就只容得下那一个存在。外界的声、光、物于她而言仿佛都潜形匿迹完全消失了。
他忽然有几分好奇。
常乐言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状态?
也是如此专注吗?
亦或是,也有着些许的不同?
他想象不出那种场景。
林枣阳在常乐言填写笔记的间隙,断断续续地想——和之前一样,常乐言还是有很多新的要加进笔记,但她暂时不让他来,说他的字和她的不一样,破坏了笔记的连续感……
林枣阳有点怀疑她是觉得他的字丑,但他没有依据。
他决定以后少玩会儿手机,好好练练字。
最后,林枣阳总结似的想:听老师讲课和听常乐言讲课就是不一样。
后者更容易让他分心。
沉浸在学习中,常乐言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手机不时会“嗡嗡”两下——是孟赵頫和杨春梅发来的消息,也没有发现她喝的水为什么总是满的,她很少将视线挪到作业、书本、笔记以外的其他地方上,甚至连面前的台灯是何时打开的她都毫无印象……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了六点。
见两个人都没有回应,杨春梅便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叫他们上楼吃饭。
顺便,她找到了一个打印东西的地方。
杨春梅如此说道。
听到亲娘气定神闲如女王般的声音,林枣阳在心底为她狠狠地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母亲。
林枣阳叫着常乐言一块儿上楼。
收拾收拾准备上去时,常乐言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有好些消息。
孟赵頫、常英颖、杨春梅,甚至是收到消息的许梦桃和左秋,都给她发来了信息。
常乐言停住脚步,同林枣阳说了声“等等”,一一看了过来。
林枣阳没有介意,在原地安静地等她。
孟赵頫先是说还没有消息,在考虑是否再买一个,后来似乎和杨姨通了消息,说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随意使用。杨姨也同他说的差不多,一来便将打印机的信息地点告诉她了,说要领着她去试,常乐言一个一个谢过来,顺便和孟赵頫最后报了下行踪——她要去林枣阳家吃饭。
常英颖在远处问她进展,还说已经选好了型号,只要她觉得可以她就网购了给她送过去,常乐言直接回复她说不用了。
许梦桃和她哀嚎,刚开学就要考试,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她要快点考完滚去大学,再也不要上高三了。常乐言还是照样当一个毫无波澜的情绪稳定剂帮她降火。左秋不知从哪儿得来了她开学延期但要考试的消息,有点儿幸灾乐祸,又说和她同病相怜。
她觉得她应该和许梦桃认识一下,比起梁昶,她和许梦桃更像同胞。
常乐言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了这些,发完最后一则消息的瞬间暗灭屏幕抬起了头,收手机和林枣阳一块儿上楼。
——
杨春梅一见到常乐言便招呼着问:“乐言刚刚在学习没有看手机吧,我找到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