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日
常乐言在汉城的这两年,她再次离开之前的事,梁昶已经不想再提。
只是有一点,很小,却让他动摇了很多。他一直想分享给谁听一听。
但他从不和人讲有关常乐言的事。分享自己隐秘的感触,他并不是热衷于此的那种人。而那种感觉往往太过隐私,他还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讲这种事。即便是左秋,他也鲜少和她说过。
况且,比起其他人,他更希望能亲口告诉常乐言——如果她接受了他的话。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可能唯一能与他共鸣的,是当时和他一起的左秋。
和常乐言再遇的第一个假期,也算是他们三个在汉城一中过的第一个周末,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出去玩——为了好好放松一回,也为了欢迎常乐言的回归。
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在学校门口见。
那时他们刚结束完军训,身体能量耗空,都回家休息了一天,学校是距离两家都不远不近最适合的会合地点。
一七年的九月,天还是很热。在户外站久了,晒得人头晕目眩。
从家到学校,预计会花费半个小时。他有早到的习惯,想再提前十五分钟出门。左秋和他不一样,她做什么事都喜欢卡着点,但因为对方是常乐言,她意外地没多说什么,直接背上了包和他一起出门。
爸爸开车送了他们。
他们三个人都没想到,就是这么恰好,他们就堵在了路上。
之前他们军训的时间很早,骑自行车确实只需要二十多分钟,但行驶的时间点和交通道路不同,他错误地预估了时间,恰好碰上一拨小高峰。
本打算提前十五分钟到,却反而迟到了十五分钟。
车上的三个人都有点着急。
发现真没办法准时到的时候,左秋已经给常乐言发去了消息。
常乐言回复得很快,也很善解人意。
【不着急,慢慢来。】
她是这样说的。
梁昶只是瞥了眼,便又重新将视线转回马路观察路况了。
他知道常乐言不傻,既有事实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让它变得更糟——如果是他,他也会选择“善解人意”。
因为抱怨毫无意义啊。既不能改变他们已经迟到的事实,也不会让心情变得更好些,为了后续那些更加漫长的时间能过得更为舒适,还不如让失误者安心一点。
和无数礼貌的客套话一样,她自然也懂得做这些表面功夫。梁昶并不认为她会真的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也是因此,他才更加失去耐心。
左秋虽然一直捧着手机刷来刷去,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总是不自觉地咬着下嘴唇,这是她紧张的标志。
她可能比他还要着急。
从后视镜看驾驶座上的父亲,他眉头微皱,显然并没有很放松。
他很讨厌人不守时。
车内萦绕着一种低气压,也说不清究竟是从谁那里产生的。
他印象里,爸妈都不是能接受迟到的人——不接受自己的迟到,也没办法容忍别人如此。如果定好了约会,他们哪一方若是没有准时到的话,他们是不会等对方的,会直接下次再约——哪怕他们出生之后,带着他们俩出门时,也依旧如此。
尽管他们都不介意对方这样的行为,认为这样是合理的,他们也总会在约定的地方错时汇合,但他和左秋总是会无形之中感受到时间的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他们的这些习惯,他和左秋似乎也对时间格外敏感了——此时此刻的低气压就是一种证明。
梁昶觉得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他尽力忍住了。
直到最后停车放他们下来时,他才绷着脸,像是挣扎过却没能忍住地说了一句:“以后做好规划,别再让人家等了。”
他和左秋都跟罚站似的站在路边,像两条被主人责骂的流浪狗。左秋一声不吭地点了头,他也忍着头顶毒辣的太阳和胃里的恶心,说了句“知道了,爸你开车注意安全”。
他也想和左秋一样什么也不说。
但有一个声音明确地告诉他,他不能。并且,他还需要更为懂事地说出后面的那一句话,才能让父亲安心。
听到他的回应,父亲才满意似的点了点头,亲和地笑着,又从钱夹里抽出了两百元,递给他们。
“玩得开心,不够再找我要,我再转给你们。”
左秋伸手将钱接了过来,闷声说了声“嗯”,才同他说拜拜。
他们目送汽车远去,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常乐言还算聪明,没就这么傻愣愣地在太阳底下站着,而是跑去了校门口的奶茶店吹空调。
她透过透明玻璃门同他们摆了摆手。
一进门,冷空调的风袭来,终于凉快了点,刚才几乎要将人包裹住的恼人压力似乎也消失了。
常乐言将两杯奶茶递给他们。
碰到杯壁的那一刻,左秋像是被开启了话匣,一接过来就开始说抱歉,顺带着解释了几句,又闲聊似的同她抱怨他们如何如何提早出门,却碰上了如何如何的事,这才导致现在他们没办法准时到……
“我爸真的巨讨厌迟到,说这种行为就是对人的不尊重,对时间的安排不够充足怎么怎么的。而且他从来不骂人,就沉着脸等你自己醒悟,再主动跟他认错。啧,比直接骂我还可怕。”左秋咬着吸管厌厌道,好像又感受到了那股情绪。
常乐言应该也没想到她会在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