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5日
晚十点整。
这个时间点，本是常乐言安静地坐在桌前读书写作业的自习时间，可如今，她站在客厅中间，看周围人搬这搬那、忙碌地收拾整理，将整个空间弄得闹哄哄的，无声地叹了口气。
孟赵頫和杨姨过去之后，林枣阳同她说了句什么，也独自跟着进去收拾了。
虽说是杂物间，里面其实也有一张小床，据说是很久之前冯厚粲和外公为了照顾她和她哥买的——那个时候，她才刚出生没多久，和她哥一样，被留给了冯厚粲和外公照顾。他们两个大人，加上她和她哥两个小婴儿，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也完全不够睡，他们就计划着重新买了张小一点儿的，和原来的床拼在一块儿，最后才勉强能用。
杂物间很小，容纳三个人已经是极限。常乐言眼见着他们一块将里面的东西给整理了一遍，又把多余的东西搬出来放到另一空间去。又陆续上楼去给林枣阳搬寝具——叫上林叔，几个大人一起，一个人带一床絮、一个人抱被子、一个人拿着枕头和床单被套，就这么东拼西凑地给他把床铺了起来。
屋里太吵，常乐言也没办法集中精力学习，就跟着在外边简单收拾着拿出来的用具。
楼上，陈黎姐许是也听见了动静，抱着还没睡觉的年年下来了，说是来凑凑热闹。杨姨一见到年年，也高兴了起来，直停下手里的事情去和他去打招呼。
“哄了半天也不肯睡，不如带他到处玩一玩，消耗消耗精力。”陈黎笑着同她们说。
年年也不知怎么了，今天似乎格外兴奋，不仅到点了还不肯睡，现在一见到人还要笑，杨姨的注意力全然被那小家伙给吸引了过去，一边哄着“怎么现在了还不睡呐”，一边逗小家伙玩。
林枣阳他们还在屋里收拾，常乐言夹在两个妈妈中间，听她们聊年年的事，全程插不上话。却又不时会被问两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常乐言看着周围，才发现，一时间，两家人全聚在这里了——倒如同过年时般热闹。
今天常英颖的电话来得有些晚。鉴于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她也不打算告诉她。常乐言避开了人群，躲进房间去接了电话。
也没聊多久，二十分钟不到，再出来时，常乐言发现屋里静了许多。
只剩下孟赵頫一个人。
他坐在她的座位上，背对着她，在翻看着些什么。
像是专门在等她似的。
听到背后的开门声，孟赵頫停了手，转身过去。
“讲完了？”他笑着道。
常乐言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不知道他怎么还留在这里。
“哦——”，孟赵頫跟才想起来似的，开始和常乐言解释，“枣阳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现在在楼上洗澡，过会儿就下来。”
“你林叔和杨姨他们平常睡得早，熬着夜干了体力活，这会也累了——我怕他们跟你打招呼会让你妈察觉，就没等他们跟你讲，劝他们上去睡了。年年闹了会儿也困了，这会儿正在哭闹呢，也让你陈黎姐先带上去了。”
“我就是留下来跟你讲一声。”孟赵頫说着，缓缓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先上去了？你早点休息。”他叮嘱道。
常乐言点点头，也跟着他走到门口，去送他。
“哦还有一点——”走到一半，孟赵頫忽然转身，盯着她道，“我知道你现在目标变了，但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他指了指她桌面上的试卷。“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知道吗？”
常乐言垂着眼，颔首。
“早点休息。”他拍了拍她的头。
“啊对了——”孟赵頫举着手指道，“枣阳下来住了，你们也要记得好好相处。”
“要是他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我立马去收拾他——”孟赵頫语气夸张。
“知道了——”常乐言笑，声音拖得老长，“快上去吧。”
“有危险及时跟我打电话啊——”孟赵頫被她赶出门。
“嗯，你放心。”她慢慢合上房门。
“拜拜，拜拜。”孟赵頫伸手，将门给带上了。
声音和画面都被阻隔，孟赵頫和常乐言停在门的两边，都笑了笑。
近段时间，孟赵頫是越发唠叨了……
常乐言在寂静中走回座位。
当她坐下的那一刻，常乐言注意到——整间房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方才的繁闹更像一场梦了。
还以为会有所不同的。
常乐言笑了下。
——
林枣阳下楼来的时候，常乐言刚好洗完澡。
第三声敲门声响起之前，常乐言打开了门。
门推开，两个人的头发都有点湿。
“你也才洗完？”林枣阳问。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
常乐言颔首。
好久没完全以睡衣的形象出现，见到对面人的样子，两个人都觉得有点新鲜。
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笑了。
其实是有点窘的，林枣阳想。还有很多的不习惯。
长大后，再也没这样单独地在一起过夜过，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见到她笑了，他的紧张也缓解了许多。
其实不说也可以，不是吗？
反正也不是会觉得尴尬的关系。
林枣阳看着她笑。
“你头发……”他指了指常乐言额间的碎发。
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