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常乐言暗自在心中否认。
穿上高跟鞋后,站上平台,她比她还要高一截——她是放低了视线看的。
“你叫什么?”女人问。
“常乐言。”
“高三生是吗?”
常乐言点头。
“好好学习。”女人看着她,说。
安静。
“我是说真的。”
女人说。
“学习很重要。”
女人高傲地看着她,像只孔雀。
常乐言点头。
她知道。
“我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女人头也不回地转身。
“噔,噔,噔——”
高跟鞋踩得清响。
常乐言目送她消失在转角。
离开之前,她看见她的眼神在她和林枣阳之间巡视,似是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讲。
常乐言想知道那没说出口的话。
林枣阳跟随常乐言进了房间。
他其实没弄懂女人和常乐言的对话。
为什么会忽然和他们说这些;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就在那儿,还要向常乐言求证;为什么常乐言会表现得如此平和……
林枣阳不懂。
但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段交流,是有必要的。
甚至……意义非凡。
他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
“还有五十分钟,还要剪吗?”常乐言放下手臂,擦了擦剪刀,问。
她都拿起来了……
林枣阳点头,重新披上雨衣,在常乐言的帮助下将颈口扎好。
常乐言的剪刀靠近的那一刹,林枣阳主动闭上了眼。
她做得并不熟练。林枣阳感受得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但同时也是轻的。
和之前替他擦眼泪时一样。
因为持握的方法有问题,剪刀总会或轻或重地碰到他的脸。
冰凉。
总是能激起人的鸡皮疙瘩。
可她的手又是温热而柔软的。
又是一次极端挑战。
林枣阳竭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其他的东西上。譬如,剪刀和头发相摩擦的声音,落在脖颈上毛毛刺刺的碎发,抑或是窗外非常偶尔才会响起的车声、鸟声或风声——总归,不要关注常乐言才好。
但哪儿那么容易。
能忍住身体的颤抖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更妄论那些如花之蜜液般极度诱惑的存在。
林枣阳开始后悔。
他不该答应她的。
这简直是自我折磨。
林枣阳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习惯这种接触。
终于留有余地观察些其他东西了。
也是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进来之后,常乐言似乎过分沉默了一些。
碰到他的头发之后,她就没再说话了。
他以为她会因为好玩而觉得开心的。
林枣阳缓缓睁开眼。
常乐言透过半长的发看他。
“怎么了?”她问他,声音很沉。
见他鲜少将眼睛睁开,还以为他睡着了。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林枣阳反倒问。
常乐言没回话。
林枣阳以为他是说中了。
“不用在意,这件事跟你又没关系,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她找你之前你又不知道……”就是路过看了一眼,会有人记得这么清楚吗。哪怕是上次他从他妈那儿见到了这对夫妻的照片,今天陡然看见真人的时候,他还不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可……常乐言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你……不知道的吧……”
见她这样,林枣阳也迟疑了。
常乐言没回话。
“这是……什么意思……”林枣阳一时间变得有些茫然。
“你从见到照片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出来那个人了吗?也知道是他把项链给了别人?”
常乐言放下剪刀,用梳子给他扫了扫发沿。
结束了。
“是。”常乐言颔首。
“你也清楚,这个家的小偷根本就不存在?”
常乐言再次点头。
“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即便不对女人,他们,也不可以吗?
常乐言明白他的疑问,但她似乎没办法解释。
他们对于女人而言,本就是陌生人。哪怕只是让大家知道那个小偷并不存在,为了一个安心,这样“恰当且正义”的理由,她也无法说出口。
那是他们的私事,她无法像谈论公共事宜一样将那些东西放到众人面前讨论。是否让旁人知晓、是否公之于众,选择权在主人公手上,不是她一介旁人应该介入的。
常乐言是这样想的。
她只知道自己不应该怎么做,但不清楚她应该去做些什么——于是便什么也没讲了。
本来她是打算今晚去求助一下常英颖的——避开小偷这件事——她拥有更多的生活阅历和丰富的人生经验,也更能站在那位女士的角度思考问题,她或许能帮助她解答现在的疑问。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小区的监控存留时间至少是半个月——初中查私生的那件事时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