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气氛很静,周峋笑笑,没接她的话。
他和从前不同了,整个人像笼了一层纱,里面藏着什么,谁也看不清。
不张扬,不锐利,随和又冷情。
但这样,赵依婧还是喜欢看他笑,不管那是不是真实。
“你不解释下吗?”她问。
周峋说:“没什么解释的,你说得没错。”
赵依婧闭上眼。
屋子更静了。
她想,水快凉了,周峋该走了。
他早就想走了吧。
“说说你吧。”
周峋突然开口。
赵依婧也睁开了眼。
经历了几秒黑暗,视线变得很亮,眼前的人,和那双眼,夹着十年光阴,让她心绪泛滥得彻彻底底。
“你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离开赵家。”周峋深深看她,声音低沉,“这不是明智的选择,赵依婧。”
“晚了。”赵依婧说,“我回不去了。”
周峋眉心微皱。
赵依婧接着说:“我在一家杂志社写稿,休息日的时候,就去朋友开的奶茶店帮帮忙。你见过她的,我的大学室友,楚佳。”
见周峋没说话,赵依婧又说:“楚佳有个哥哥在社会上有些关系,我是托他帮忙查了你的婚姻状况,没用别的手段调查你,你别误会。”
周峋缓缓说:“没结婚,也不代表没对象。”
赵依婧说:“是你女儿落下酒吧名片让我来找你的,如果你有对象,她应该不会那么做。”
“小孩子的恶作剧你也当真?”
“如果这样都不算,那你刚才吻我,总能证明了。”
赵依婧目光灼灼。
她的眼神总是这样,不管经历了多少,都是纯粹的。
一句话,倒是让周峋再没了否认的余地。
那一晚,赵依婧恍惚地想,命运还是优待她的,让她失去了,又重逢,还是在一切尚可挽回的时刻。
她太执着了,执着到了头,就成了痴,看不够心上人的眉眼,品不够似有似无的关怀,恨不得时光走快点,能抓住那个人的朝朝暮暮。
周峋的心再次被攥紧了。
他与她闲聊,直到水凉了,药吃了,人睡了,才从床边起身,轻轻离开。
关门时怕吵醒她,手放得极轻。
接下来几天,赵依婧没去酒吧找过周峋。
她在家里写稿,有时去奶茶店坐坐,和楚佳谈天说地,有时在沙发上睡到中午,醒来就望着墙上的时钟,看指针一点一点地转动。
上个月的稿费按时到了她的卡上,赵依婧出了门,想给自己选一件新衣裳。
街上尽是热闹景象,老人,小孩,情侣,姐妹,夫妻。各种年龄,各色关系,赵依婧走在当中,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个世界。
她顺着最繁华的地段一路走,天渐渐阴了,是雨前的征兆。
也不知哪个店的音响放出了一首老歌,勾着回忆,字字戳人。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沉重的风吹得轻柔。
赵依婧在前面走着,黑色的宾利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段,赵依婧像早有觉察,站住了脚。
车子也不躲,开了上去,停在了她身旁。
车窗摇下,林南看进了一双平静却令他日思夜想的眼。
她穿着普通的风衣,不是配得上她的奢侈品。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他一眼就知道。那衣服材质略软,没有版型,套在她的身上,像沙粒裹着珍珠,让他心疼到了极点。
可就算这样,她的长发,妆容,眼珠,仍然让他感到那么遥远。
他们对望一秒,林南朝她招手:“阿婧。”
赵依婧看着他:“林先生,下次别跟着我了。”
林南不着急,说:“要下雨了,咱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赵依婧说:“那地方我来选。”
“好。”
林南从来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赵依婧就近选了路边一间水吧,人均二十的价格,入门时,林南微微蹙眉,手扶了下眼镜。
坐下后,赵依婧点了杯不加糖的柠檬水,问林南时,林南只敷衍地说了句和你一样。
水吧里开着空调,音乐徐徐,不失雅致。
赵依婧看了看林南。林南气质很好,加上常年保养,倒是不显他快五十的年纪。
不过他最近瘦了些,眼窝都深陷了。
赵依婧开门见山:“有话就说吧。”
“怎么搬家了。”林南颇为关切,“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养着。”
“我没事了。”赵依婧说,“以后,你也别跟着我,我不想被人误会。”
“被谁误会?”
“你老婆。”
林南眯眼,“别任性,阿婧。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知道,我们早就分居了,如果不是利益牵扯,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哦。”赵依婧淡淡地应,“你们的事你们处理,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你不认识。但他是我认定的。”
“阿婧,你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林南深吸一口气,有些痛心,“你的童年太幸福了,你被家人宠坏了,养成了你做任何事都不管不顾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