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婧，你终究太年轻，太幼稚，你不懂这个世界，什么样的牺牲才是有价值的，所以你才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一无所有。”
“嗯。”
“他能给你什么？如果你连亲情都不在乎，连身为女人的尊严也可以忽视，那你的心早硬成石头了，他又能给你什么，让你这么义无反顾？”
赵依婧抬眼。她看到林南的手指在轻颤。
他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柠檬水上桌了，赵依婧喝了一口，不甜，极酸。
她却笑了，说：“林先生，道理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林南压抑着嗓音，说：“你没有后悔过吗？你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都说看人看十年，阿婧，我看了你十年，不算短了，我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变成一个冷血薄情的女人，我一直觉得，你聪明，懂事，了解人情世故，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独立女性，可你现在却成了个恋爱脑，为了个男人，你要断了过去的所有。”
“过去的所有？”赵依婧放下杯子，望着林南，“过去我有什么？”
“阿婧。”
林南让自己冷静，说：“你看看现在的你，穿的什么，住的哪里，人是有阶级的，人都应该往高处走，而不是为了一时的自我感动，去堕落，去……去犯贱。”
林南难得地对赵依婧说了重话。
可赵依婧并不生气：“林先生，你看我十年，难道不是自我感动？”
“你……”
“我没觉得我在犯贱，我现在活得挺有尊严的。”
“我不信你是那么肤浅的人。”
“如果你不是恋爱脑，现在就该清醒地放我走。”赵依婧说，“如果你做不到，就别勉强我做到。人终究还是平等的。”
人是平等的。
人怎么可能是平等的。
林南要被生生气笑了。
“除了那个人，你脑子里没别的了？你的人生就这点追求？”纵使愤怒，林南依旧苦口婆心，表现出了这个年龄才有的稳重和耐心，“阿婧，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喜欢的人。我以为，你不懂喜欢，可现在看来，你对喜欢的理解太表面了，有些喜欢，它会伤害你，也会伤害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家人做出决绝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曲解你，我都坚信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不要让我看错人，游戏人间可以，记得回头就是。”
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低声说：“卡拿着，空了去看看房子，你不能搬来搬去的，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不用了。”
赵依婧看着他，外面雨下起了，沉沉的天，照得水吧也如此昏暗。
“林先生，谢谢十年里你对我，对我们家的照顾。你想我怎么偿还你，我都接受，只要可以还清。你让我走，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不要像他们那样，就够了。我会感谢你一生一世的。”
只要可以还清。
你想我怎么偿还你，我都接受。
林南体会到了心口窒息的感觉。
回过神来，桌上的卡没动，还放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块。
赵依婧已经走出了门，走进了雨里。
这个女人。
林南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激得全身都火辣辣地疼着。
石头可以捂热，冰可以融化，你相信一个人的心可以冷漠至此吗？
冷漠到花了十年都看不透那个人的内心，不知道她为什么活，不知道她为什么疯，甚至她失去了一切，他依旧为她着迷，为她甘愿谋划着未来所有，她却一次次轻轻地走过，从未回头。
她真狠。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狠的。
她说喜欢上了一个人，她这种残忍又无情的女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但此刻在他眼里，她更美了。
恨又强烈心动着，像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也许这便是命运的轮回。他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