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度过了一个孤单的新年。
无所事事地过了三天,乔绿忍不住给Lauren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饭。
休假的Lauren虽然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但脑子没有休假。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掐指一算就知道乔绿心里又有了寻思。
“吃什么?别说大过年的就吃铜锅涮肉啊,我亲妈都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乔绿那点独家口味她可不愿意迎合,一筷子白水羊肉下去,芝麻酱糊一嗓子眼儿,热量直冲天灵盖,吃一口能堵的好几天下不去。
一年里就这么几天假,她才不想大过年的还要在家运动。
乔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就是想吃羊蝎子了。”
稀罕了。
Lauren看了看屏幕,来电显示确实是乔绿没错,她眼珠一转,估摸乔绿这是想见她了。
“行吧,你找地方。”
乔绿说谎从来不脸红:“找好了,建国门那边有家挺好吃,就藏一小胡同里,我这就出门,等我地址。”
Lauren应下来,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当陪陪这丫头了。
中午头的太阳正当好,明艳照人,好不暖和。
乔绿在地铁口旁边晃悠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家开门的羊蝎子店,毫不心虚地把地址发过去。
过了会,Lauren顺着定位找过来了,摘下墨镜,瞅了瞅分外眼熟的店门招牌。
呵,连锁的,还是鸡公煲的连锁店,顺带卖羊蝎子。
她看着对面乐呵呵的人,语气不善:“别笑的脸跟个大烧饼似的,建国门什么时候划到西单来了,别说那小胡同是灵境胡同啊。”
乔绿抬手摸了摸耳朵。这不巧了么,她随口一诌说在一小胡同里,谁知出了地铁就到这了。全北京城最宽的胡同,她哪敢说是小胡同。
她干笑了两下:“我点好了,快进去吃吧。”
Lauren眼刀斜斜地喇着她。
好在一顿羊蝎子吃的还算舒坦。
Lauren有个让乔绿颇为欣慰的优点,不论吃的东西价格高低,只要味道好、吃进胃里舒服,整个人脾气都跟着变好。
吃完饭,车沿着灵境胡同随性开着。
大年初二,街上挺热闹。
或许是今年北京下了雪,这年味也出来了,穿着红棉袄的小孩撒欢儿的模样看的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心情舒畅。
Lauren看着路况,路口有些轻微的拥堵,但比起平常的交通好的太多。她并不急躁,反而难得在堵车的时候感觉心头一片平静。
“想去哪啊,颐和园看滑冰还是牛街走走?”
乔绿想也没想,摆手拒绝:“找个清静地儿吧,别往人海里扎堆了,挤的脑仁疼。”
“搞笑呢。”Lauren冷哼:“喜静大过年的还往外跑?都跑出来了还喜静?”
乔绿不吭声。
Lauren接着拿话刺她:“你过个年还过的看破红尘了不成,年纪轻轻的,整天苦大仇深的干什么,脸要是耷拉垂了,挣的那点钱都不够做超声炮的。”
多歹毒啊。
乔绿二话不说抹了把脸,重振士气,毕竟就剩这点皮囊资本了。
车外人群熙攘,透过车窗,她的目光看向湛蓝晴彻的天空,语气老成。
“红尘万丈,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看破的,我不过是想在年轻的混乱中明哲保身罢了。”
这话怪有哲理。
Lauren看过来。
乔绿坐姿板正地仰头望天,眼神淡然又平和,莫名有点精神皈依,与世无争的意味。
无声叹了口气,她问:“年轻的混乱也是人带来的,池总又做什么了。”
乔绿皱眉,Lauren这鼻子怎么跟狗鼻子似的,顺着味就能闻出来她心里愁什么。
“大过年的,能不提头疼的人了么,多晦气啊。”
“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池总晦气。”Lauren表情讶异:“你现在说这种话都不背着人了,也不怕万一哪天池公子知道了让你好看。”
乔绿瘪瘪嘴,她倒是巴不得池漾给她好看。
她倒宁愿他有什么招都摆到明面上来,总好过这样钝刀子割肉,一下下的磨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接二连三的平地一声雷,分不清是信号弹还是烟雾弹。饶是乔绿向来擅长揣摩别人心思也让他连番炸的琢磨不出个真假了。
顺着人潮,俩人最后进了北海公园。
这几天室外的气温不算很低,公园的湖面没冻瓷实,不知名的鸟儿停下来戏水,湖边围栏旁的柳树上长了成串的麻雀,叫声叽叽喳喳,像是在开会。
因着有人来,敏感的鸟群听见动静,呼啦一下子振翅飞散,在光的余晖下留下大片虚影。
静谧的湖面光而不耀,不远处的白塔安静祥和,皇家园林的典雅与庄重尽显其中,又冷又美。
乔绿坐在连椅上,画卷般的冬景尽收眼底。
思忖了好一会也没能将心底的凌乱无序说出口,嘴像是被冻上了,怎么也张不开。
Lauren坐在连椅的另一头,两人谁也没说话,却各自想着同一件事。
每每乔绿沉静下来的时候,Lauren才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不抖机灵、不藏心思、不盘算也不谋划,什么圈子世界都与她无关,理性薄情,认真清醒。
或许从很久以前乔绿便习惯了这样,总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旁观,以至于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也没能及时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