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不起….呜呜呜。”
轻轻的呢喃声回荡在耳边
小丫头哭得累了,终于睡了
因为处理伤口,汪若楠的一头长发剪到耳后,程锦云的理发技术不比世家,现在的一头短发,活像个乱草堆
杂乱无章的头发和几月未打理的眉眼散出一股子稚气,又穿着臃肿的幼童长袄。现在的小丫头,真的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汪曼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她的女儿才终于不是叔父的工具、军统的间谍,或是特高课推崇的天才少女
她的楠楠,终于可以短暂地如孩童般哭喊撒娇
一阵夏风吹过,小丫头怕冷地往汪曼春那缩了缩身子,看着羸弱的女孩,心中升起一股提枪冲去特高课的心
最终,汪曼春收拾了情绪,她抱起少女,准备走到床边
可一经接触,心便开始颤抖
一米七身高的孩子竟是可以轻易抱起的
她的女儿,到底在特高课经历了什么….
她轻柔地为女孩掖好被子,确定窗户关紧才轻轻抬眸
“师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明楼低垂着眉眼
他一入门,便看到了呢喃着歌谣的爱人和哭哭啼啼的女儿
他的步履瞬间沉重
如果没有世仇,如果没有强敌,他的爱人与女儿也许不用经受这些,也许小姑娘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也许小楠会是一个肆意伶俐的温室少女,也许他们只是一对平凡夫妻,也许还会成为一段佳话
但冥冥之中的变数,却改变了所有
他走上前,握住小姑娘的手
明楼没有说话,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汪曼春也在顷刻知道明楼所想
“曼春,我们结婚吧。”
有些事情,不必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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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该明白,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
南田洋子之死导致铃木加奈任职特高课,铃木加奈的任职促成王天风更改死间计划的前提,而更改后的死间计划,是我作为电讯人才必须入局
我什么没有早点想到,环环相扣至我终究,为何不是至我开始呢?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理解不了此辈无奈和信仰支撑的女孩,都在童年的战火中种下报国的引子
那么与我一同经历那些劫难的汪曼春呢?
我凭什么认为,经历了民间战火的她,还如前世一般,甘于做新政府的工具?
我的出生使她被迫离开世家,见到民间纷乱。而她在上海时局过早地崭露头角、清点日本高层,也带来了铃木加奈这个劲敌
而我,是解开铃木加奈死局的唯一钥匙
自我开始,也该自我结束
我曾以为怪异的表象是命运,是不可逃脱的宿命。现在来看,这只是有迹可循的圈
冥冥之中,一切选择竟有了合适的答案
可我无法想象,她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之下,陪我与明楼演戏,陪她的爱人和女儿演戏。最后我锒铛入狱,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听我在狱中的胡言乱语呢?
妈妈….对不起
尽管,在梦中,我已说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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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刺着双眼,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我缓慢睁眼,眼前却是让人震惊的一幕
爸爸?
我疑惑地看着沙发上是熟睡的身影,汪曼春睡在里侧,明楼在外,处处护着她
两个成年人睡在如此小的沙发,居然不会觉得拥挤
昨晚,明楼也来了吗?
我微眯着眼,如此相配的他们睡在那,透出的氛围更重了
我轻轻起身,目光尽量避开沙发,心中全是欣喜
看着自家爸妈秀恩爱,原来是这种心情啊…
那还是不要打扰了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路过楼梯窗。
窗外是细微的烟气,鼻息传来肉香,一些细微人声回荡在耳畔,我轻轻抬头,晨风吹过,透着丝丝凉意
小巷人家,满街烟火
“楠楠?”
汪曼春看着我,她有些惊讶
身后的明楼慌忙拿出外套,迅速下楼披在我的身上
我疑惑抬头,我已穿了一件长袖短衫,六月之初夏,不必如此吧?
“还想发烧?”
汪曼春在楼梯之上,冷冷地说道
“不不不….”
我迅速上楼,拥住汪曼春的手,尴尬一笑
冰火两重天的感受,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爸爸怎么来了?”
我转头一笑
“我不能来?”
明楼站在阶梯之下,左手插兜
“当然不是。”
我下意识回应
他对我慈爱一笑,随后挽起衬衫,步行走入一楼厨房,颇有洗手作羹汤的意味
“爸爸要做饭?”
我惊愕地拉起汪曼春的手,看热闹般看向厨房
汪曼春拉住我,她突兀地举起我的左手,在晨光的照耀之下,中指上的蓝色六钻戒散出耀眼的光芒
她微微歪头
“不向我们解释解释吗?”
一旁的明楼的嘴角上扬,但很快在犀利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