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站在廊边,轻抬眉眼
她正好站在光口,背面是灿烂的阳光。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目光平视。
原来,这就是十七岁掌事的明镜
是父母双亡还能在夹缝中带着幼弟生存的人
汪曼春亦微微扬头,分毫不让,行动处处长的气势也在顷刻铺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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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董事长。”
我上前,忽然感受到一阵不适,但苦于情势,我没有理会。
“令尊与令堂的死,晚辈深表歉意。遵循公理,叔外祖父理应以命偿命。但….”
我轻轻转头,落在汪曼春身上,只对视了几眼,便再次直视明镜
“家母自幼丧父丧母,承蒙叔外祖父多年养育,请恕不能践行此道。所以,晚辈作为子女与汪家小辈,已代长辈偿还明家之债。”
“叔外祖父的罪孽,还请明董事长与他细算。恕我直言,家母不欠明家什么。”
“小楠!”
明楼低头,意有所指
这是明楼第一次对我用严厉的口吻
明镜目光偏离,眉眼微微低垂。想来她没有料到未曾谋面的外甥会与她这般说话。也可能,明楼虽然简略说了汪芙蕖之死与我有关,但到底没有点名。
明镜显然在思索。
“明董事长,抱歉。”
我低头行礼。目标既已达到,我没有道理再对亲缘长辈如此行事
“刚刚是我失礼….”
话还没说完,重心却忽然失衡,我感受到一阵巨大的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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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程锦云的话语在耳边断断续续
“初步判断….早上未进食导致的体力不支。”
我微微睁眼,看见一双怒眸
“身体不好还逞强?”
“妈妈….”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靠在她的肩膀
房间里,站着明家四姐弟
“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明镜来到床侧,她依旧目光平静,脚步轻缓
她握住我的手
“我不会为难你母亲。”
她转头看着汪曼春,晨光照在她的眼眸,透出一股坚定
“汪曼春,我明镜从未后悔过什么。但这几日,我的确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当年是否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做地过了。”
她轻轻抬头
“你记着,明汪之仇在我这里任未结束,我明家从未有违祖训之史,但,明家永远接纳忠良之辈。”
“你与明楼的事,我不会再管。”
明镜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心中的最后一块大石悄然落地,汪曼春的眼微微泛红,沉默不语
随即,明镜低头,似乎是我手掌的方向。在阳光的散射下,蓝色的六钻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轻轻闭眼,随后像是决定了什么,转而对着明台
“明台,只要汪大小姐和你大哥没有意见,我这个做姑姑的便没意见。”
明台猛地抬眼,眼中激动似是要溢出来
明镜回头看我,目光慈爱
“孩子,好好养伤,以后都是好日子。”
我怔怔看着明镜,此时晨风吹过,一阵暖意自心中涌起,将这寒风都染的不那么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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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匍匐的蒸汽中,阿城和明台将一碗碗面端出来。明楼在身后解开围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丝毫没有注意一屋子饥肠辘辘的人
“师哥!”
汪曼春无奈地一笑,扶上明楼的胳膊
“要做这么久?楠楠都饿得睡着了。”
我点点头,看着眼前的牛肉面,内心抽了抽,做一碗简单的牛肉面需要这么久,是我未曾料到的
我小心翼翼地拾起一丝面,谨慎地放进口中,害怕与儿时吃到的汪曼春黑暗料理相似。
咦?
我微眯着眼
肉香在我的唇齿间化开,合着劲道的口感。
明楼的厨艺这么好,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许是我的震惊和嫌弃太过明显,脑袋似乎被弹了弹。我懵懂抬头,正好听到汪曼春的娇嗔,带着丝丝怒意
“师哥!”
明楼的腰间似乎吃了些痛,我轻轻一笑,咧开嘴来。
这一幕被对面的明镜看到了,她会心一笑,目光停留在我们身上。
我抬眼,昏暗的油灯映在她的脸上,合着不多的晨光,眼角的尾纹带来一丝岁月沉淀的安然,倒映出别样的美感。
她的气质,永远是高贵沉稳的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燥热苦闷的盛夏。
还是在审讯室,王天风在我眼前察言厉色,我努力控制着不被他人攻破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啪!”
皮肉绽开的声音传来,我吃痛地咬了咬唇,以望捱过近乎绝望的生理触感
这时,另一个金属碰撞的传来,在安静的审讯室尤为明显
似乎是什么金属物件掉落的声音。
我低头,忽然触到一枚金属物件。
那是一只暗黄色的老式怀表,怀表已被摔开,展现出那个时代特有的黑白旧照。那是一位十七八岁的世家少女,她冲着镜头,无所适从的笑
它静静地躺在我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