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惜不情愿就这么放过他，却还是应声，挽袖子过去，这动作把二皇子刺激的又尖叫一声，终于开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闯进坤宁宫里来，不该打扰皇姐你养病！”
春惜哼一声：“二皇子真是聪明。”
“我是追着他来的！”二皇子才想起来有这个人似的，猛地伸手去拽大皇子的衣裳，他年纪小，力气却不小，把人拽的一个踉跄，直接从春惜身后扑倒在地上，石砖坚硬，额角立马破了皮，血迹顺着流到了眼角。
谁都没料到二皇子的动作，越茵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了一把，拽住了大皇子的后领，但手中的布料早就糟烂，只听刺啦一声，还是没拉住。
春惜目露心疼，将大皇子小心地扶起来，掏出袖里的帕子给人擦拭。
越茵蜷回手，面色不变，目光却结了一层寒霜。
二皇子急于脱身，还不依不饶地拉扯大皇子：“都是他带我跑过来的！我一直叫他站住他不肯，我快气死了，就一直跟到了这里，我知道父皇不叫人来打搅皇姐，我只是气狠了......”
越茵竖起一根指头，二皇子被她厉色所摄，悚然一抖，立马闭上嘴。
“带他下去。”越茵不容置疑地道。
从始至终，大皇子没说过一句话，嘴唇动一下都不曾，被扯到地上后也呆呆的。
越茵有些怀疑他是个痴傻儿，但转念一想，没听说过大皇子有这个病。
她暗自里动了动脸，将自己冷穆的神色柔和一些，然后才把人拉起来:“你....”
越茵口中话音一滞，略有些失神。
眼前人缩脖子缩颈，一副被打怕了的惊弓之鸟模样，但眉目分明，肤色稍有些深，鼻梁挺拔嘴角天然朝下，五官和皇帝居然有六七分像。
为人父母，总是更喜欢肖似自己的孩子，似乎这样更有一种隐秘的传承，二皇子颇受皇帝喜爱，除了秉性机敏以外，未尝没有这个缘由。
越茵心头微震，一时间生出种命运弄人的感觉，这人被母妃牵连，从小就被漠视，皇帝估计正眼瞅他一回都不曾，哪里知道最像自己的孩子竟是他。
“你姓甚名谁？”越茵问道。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借以判断究竟是不是心智有问题。
大皇子被唤得抬起头，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一旁的春惜身上，刚才是春惜制止了二皇子，这是在下意识寻找依靠？
春惜也回以鼓舞怜爱的目光，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
这人太过胆小拘谨了，越茵直觉他这动作有些刻意。
大皇子慢吞吞地看向越茵，但视线只与她的衣领平齐:“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越茵追问:“为什么？”
大皇子奇怪地瞥一眼她的下巴，又立刻挪开:“有人叫我越明台，有人叫我大皇子，还有人叫我小畜生和孽种，我怎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
果然春惜竖起柳眉，“再怎么不受皇帝待见，你也是玉牒上名正言顺的大皇子，他们怎么敢！”
越茵不发一语，似有所觉地看向门外。
坤宁宫门口骚乱起来，惠妃赶得太急，被轿子颠得骨头都酸了，但下了轿仍是移履如飞。
报信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二皇子快被打死了，她虽然不信这群没用东西的瞎话，却一面走一面在心中计较该怎么把金哥儿受的罪讨回来。
玉成公主从小体弱，连她也没见过几面，但久病之人难有脾气好的，更何况这人从小就受圣宠，禹朝历代公主都是及笄或是婚配才会赐封号，更甚者一生都只有个名姓，偏她一出生皇帝就喜滋滋地取了封号玉成。
玉成，玉成，溺爱如此，八成跋扈。
假令皇帝不偏袒她，皇后可就这一根独苗，看似一直在佛堂不闻不问，可每年都大肆地延请天下名医，为了一根珍稀药材还曾求到她边疆的本家那里，视若珍宝也不过如此。
这回又确确实实是金哥儿闯进了人家宫里，想到皇后的手段，惠妃走的更快了。
等走到坤宁宫宫墙下，她一眼瞧见金哥儿的贴身奴才都被拦在坤宁宫外，个个脸上肿成馒头，守门的是坤宁宫的李嬷嬷，两人一打照面，李嬷嬷就先发制人:“请惠妃娘娘的安，这几个奴才聚在坤宁宫门外伺机硬闯，奴婢不敢叫他们扰了公主殿下清净，才不得已动了手，还望恕罪。”
惠妃攥紧了手帕，见这奴才礼行得谦卑，却还是挡在门口寸步不让，就大概明白了玉成公主的意思。
但坤宁宫连殿门都没关，也听不见什么哀嚎，显然是没有什么阴私，就逼得她不能直接进去。
向她报信的孟嬷嬷悄悄靠过来，压低声音道:“金哥儿进去的时候奴婢远远瞧了玉成公主一眼，虽然才十一岁，但满身煞气，看样子不是个好相与的。”
惠妃压了压心跳，摆出个慈善的笑:“本宫听说下人带着金哥儿玩耍，竟不留神将他领到了坤宁宫附近，不知道玉成公主受惊了没有，回头本宫亲自领着金哥儿叫他给公主赔罪。”
“惠妃娘娘。”
眨眼间，越茵撩裙从坤宁宫的玉阶上步下，头顶寸步不离一把大伞，是挡风也是挡雪，枣红色锦鸡纹的圆领袄子紧紧围住脖颈，底下的百褶裙也盖至鞋面。
她嘴角一点淡笑，不怎么能看清:“玉成的确受惊，不过见二弟弟不拘天性可怜可爱，心生喜意，就将二弟弟请进去玩了，擅自做主，娘娘不要怪罪。”
说完她眼珠一转:“至于这些下人，嗓门实在太大，只好留在外面。”
惠妃被乍现的绮丽容貌惊了一下，眼前人举止驯雅，眉横晚秋，睫毛下的一双黑瞳仁淬火似的亮，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