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你望来时叫人经受不住。
这眼睛简直和皇后如出一辙。
惠妃立马记起了正事:“本宫怎会怪罪，陛下下过谕旨教你静养，金哥儿不懂事，已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了，回头还要向皇后娘娘请罪。”
她自知起因在自家，把姿态放得很低，更是提都没提二皇子殴打大皇子的事。
春惜站在越茵身后，暗地里啐了一声。
越茵听见了，没做反应，随意转了话头:“玉成虽想与二弟弟亲近，他瞧着却有些怕我，不知是不是谁与他说了什么，刚才还哭着要找母妃，玉成无法，只能叫人哄着他，娘娘来得正好。”
“金哥儿哭了？”一句话就叫惠妃的音调不稳了。
“是。”
越茵一派坦然地转身领着惠妃进殿，门口各八个宫女守在两侧，两人从中间穿行，一片黑漆漆的宫娥鬓发。
惠妃的心跳了起来，金哥儿绝不会如此安静，肯定是受了伤。
她既为此难受心痛，又为有理由发难而松了口气。
就在这气氛诡异的当口，满脸是泪的二皇子挣脱了里面宫人的束缚，突然冲出来，小炮弹一样扑进惠妃怀里，尖声嚷道:“母妃！她用鞭子打我！还叫下人掐我的胳膊！”
说着，他呲起牙，举起藕节般的小臂，玉雪的脸一片恨意:“我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痕迹，但我真的好疼！母妃你叫她给我当马骑，我也要抽她！”
听到前面的时候惠妃已半真半假地有了怒容，一腔质问马上就要对着越茵放出，等二皇子说到后面，怒气硬生生被惊怕压了下去。
她一把捂住二皇子的嘴，白着脸厉声道:“金哥儿！这些腌臜话是谁教你说的！”
“唔唔...我就要打...”
惠妃将手中的孩子死死按住，强自镇定下来:“玉成，金哥儿看样子是气急了，他刚才说得可是真的？你私下对金哥儿动了武？”
越茵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玉成怎会对个六岁的孩子动手，二弟弟是想您想得胡思乱语了吧。”
二皇子挣扎得更厉害，越茵正想叫他再说点叫惠妃悔恨生子的话，顺势弯腰，微微笑着去摸他的头:“只有得了疯病的人才会胡乱攀扯，二弟弟天钟粹美，怎么也做无凭无据咬人的事？”
就在她离二皇子的头顶还有三寸的时候，后者就慌得要躲，五六十斤的重量猛地往惠妃柔软的腹部一顶，娇弱的娘娘不由得痛呼出声，松开了捂住二皇子嘴唇的手。
二皇子一时害怕过去后转身就骂:“你怎么还不死！你不是天天吃药，药怎么没毒死你！”
惠妃捂着小腹，还得竭力擒住怀中的孩子，这回她再说不出话，脑中不住地想这些话传到皇后耳里的后果。
短短片刻她后颈就出了冷汗，四肢都因为忽然涌出的记忆而怕得不能挪动，甚至有一瞬间想叫金哥儿立马出现一身淤伤。
但金哥儿虽嚷嚷着身上被打了，可一点痕迹没有、连衣裳都整整齐齐，叫人怎么信？
一把事想通透，惠妃立马清醒过来，急急地想走:“玉成说得对，金哥儿太欠管教，回去本宫就罚他禁足，免得他再闯祸。”
她说话时紧紧盯着越茵的眼，生怕她咬死金哥儿刚才的话不放，但越茵眉目平静如水，似乎思量了一瞬间，也似乎只是毫无波动地瞅着她的丑态:“做错事得罚，才能知所儆戒，二弟弟口出恶言，悖离诗文教化，若是父皇在此，应当也会叫他受几板子吧？”
她见惠妃不敢反驳，但肯定是懂了，就点点头：“坤宁宫不能有噪音，打人请到别处。”
话行到此，越茵也没主动提大皇子被打的事儿。
皇帝不喜欢这个儿子众人皆知，要不然也不会叫他两岁就搬到西所去，敷衍地配了几个老宫女和老太监，任他自生自灭。
春惜在后边看着，见无人注意她，便闪进了殿内。
殿里常年备着缓解风寒头疼、骨头疼痛的药丸，但止血的东西却没有，宫人只好撕下不用的旧衣裳先给大皇子包扎。
春惜转进去的时候，大皇子额头缠满粉红的棉布条，正坐在越茵躺过的榻子上发呆，两只小手紧紧攀着榻子边缘，乖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