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乱跑。”
他们是想将他困在此处!
竹山沉下心,瞅准了时机,从那壮汉的旁边穿了过去。
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过分热情的街坊,安居乐业美好过了头的街巷,和这像是专为他设计的陷阱——医馆。竹山心头升起了许多猜测,莫不是他误入幻境,或是被妖魔抓到了这个虚假的城镇中,用以要挟他的妻子?
他没跑出多远,便觉得喘得不行,体力的消耗远胜往常。但他不敢稍慢脚步,拖着逐渐沉重的身体又走出一段路。竹山回头张望,好在那壮汉没有追过来。
刚转过一个路口,却见刚刚那个女子坐在路边的面摊旁,托着腮看着他,似是早就在这等着了。“跑累了没有?要不要先坐下来吃碗面?”
不知为何,虽然刚刚才虎口逃生,可看着这个姑娘又总觉得亲切。竹山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却不肯放下手上的东西。
姑娘无奈地摇头笑道:“你拎着这些东西,怎么腾得出手来吃面呢,”
竹山看着手上的东西,还是摇了摇头:“今日是我夫人生辰,这些是要给她准备的,所以不能丢下。”
她哭笑不得:“稍微放下来一会儿又不会长翅膀飞了,怎么,我看起来很像是要来抢你几捆菜的歹徒吗?”
姑娘点了两碗面,都是清汤的阳春面。
伙计见了他们便笑道:“竹先生又同夫人一起来吃面呀。”
竹山刚要开口辩驳他不认识这个女子,对方却先他一步开口道:“今日我那份可是长寿面。”
“好嘞。”
竹山有些疑惑:“姑娘的生辰也在今日?”
“生辰啊……我其实早就不记得我生辰了,只是随口编了一个哄我夫君的,他一直当真,我也就习惯着过了。”姑娘说起他夫君的时候,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笑起来很是动人热烈,很好看。
“姑娘……有夫婿了?”
她笑着回道:“当然有了,而且长得很好看,跟你差不多好看呢。”
“那姑娘为何要假扮在下的夫人呢?”
“嘿嘿,见你也长得好看,忍不住逗逗你。”
竹山看着热腾腾的汤碗,腹中确实有些饥饿,犹豫了会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拿起筷子吃面。他虽然饿,但吃相依旧很斯文,对面的姑娘却毫不在意女儿家的礼仪,大口大口地嗦起面来。
竹山恍惚间觉得这样的场景在哪里见过。
姑娘吃得很快,吃了面又咕嘟咕嘟地面汤也喝了下去,然后长舒一口气,很是有江湖豪气大碗喝酒的豪气。她吃完了就又托着腮看他。“竹先生吃完面后打算去哪呢?”
“找我夫人。”
“那……竹先生还记得令夫人长什么模样?”
“我当然记……”竹山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言儿的模样模糊不清。他诧异地停住筷子。
是啊……言儿长得什么模样?他怎么会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忘记呢?他努力地回想妻子的模样,却只能从脑海里记起那双有些模糊不清的热烈又真挚的眼睛。
“我夫人……我夫人她……”竹山头痛欲裂,慌乱间打翻了面碗,滚烫的面汤浇在他的衣服上,对面的姑娘和伙计都紧张地过来看他。
“阿竹有没有被烫着?”姑娘赶忙把烫完扶正,伙计拿着抹布来擦桌子。她又连连同那伙计抱歉。竹山头痛不止,她放下几文铜钱,赶忙把这比自己高了一个个头的男人打横抱起。
刚刚医馆里的彪形大汉则过来把竹山的东西都提起来。两人火急火燎地往医馆赶,竹山倚在那姑娘肩头,闻到了一点药香,一点尘土气味。
这里其实离医馆也就两个拐弯的距离,他们片刻间就到了医馆,姑娘将他平放,随后搭上脉搏,招呼小童拿来针包。几针下去,头痛便消了,竹山躺在塌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他做了一场长梦。
梦中,他看见一个老人伏案写着什么,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姑娘凑过来。
“你在写什么?”她问。
老人笑了笑。说:“最近总觉得我这脑子越来越不清楚,怕忘了东西,所以我便想着趁我还记得把所见所闻都写下来。”
“无妨,我记性好,你若是忘了什么,我帮你记就好。”
老人停下笔,挽上那姑娘的手,笑意盈盈。“那可就要多麻烦夫人了。”
画面逐渐又变得模糊,再清晰起来时,眼前还是那个老人,他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跟在那姑娘身后,姑娘很耐心地同他说:“回家的路要走这边,看见那几丛竹子没有?到竹子这里拐弯,然后前面就是家门啦,记得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
“真是的,要是哪天你把我也忘记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一不小心跟着人贩子走了都不知道。”
老人垂着脑袋,牵着那姑娘,神情似乎有些难过。那姑娘又赶紧回头哄他:“哎呀怎么跟孩子似的,说两句就要哭了呢?”
“没关系啦,阿竹不记得,我记得就好,我不会把阿竹给弄丢了的。”
老人紧握着姑娘的手。
他回到家里,要给那姑娘画像,姑娘拗不过他,只好说让她先去换身好看的衣裳。
“不用,言儿这样就好。”
老人画了很久,从白天画到天黑。那姑娘就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天。画成时,他满意地将画纸展开晾干。但竹山依旧看不清那画上人的模样。
老人说,他绝不会把夫人给忘了。
竹山竭尽全力想看清那个姑娘的脸,可依旧徒劳。待到他醒来时,就连梦中所见也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