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睛努力瞅着自家可怜的绿毛鸡,探长脖子张着两只手,顺着弧线努力接,“崽仲啊!我的崽仲啊!”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近视眼成功在落地前险险的捞住了这只贪酒绿毛鸡。
杨崽仲心有余悸的按了按它的小肚子,非常好,尚有温热,微张的鸟喙还打了个带着浓郁酒香的饱嗝,除了有点湿哒哒,脑袋毛发稀疏,没一点毛病。
杨崽仲顿时松了口气,提起衣角当做抹布,搓了搓这只湿哒哒的鹦鹉,擦干后放在了一旁。
项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生锈的脑子转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闯祸了。
项月有些无所适从,喏喏的张嘴道歉,“对……对不起,我赔你吧。”
“嗨呀,反正崽仲又没死,没事儿。”杨崽仲不计前嫌的扬起商业笑容,“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知,客人想知道点什么事?”
项月又猛灌了两口酒水,倒出荷包里的一小颗金豆子搁在桌上,“多……多少钱,我想算……算个姻缘。”无论是联姻还是成婚,公主离宫后,朝中各方势力的眼睛想全方位盯着也难,成本过高,限制会少很多。
靠岳隐的身份出入宫闱终究是个隐患,若次数频繁,迟早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最好还是用太阴公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离宫比较好。
“我不会啊。”杨崽仲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项月一脸懵逼,“啊……你不是算命的吗?”
“嘶……我说过我是算命的吗?” 杨崽仲挠了挠头,“我寻思我也没说过啊。”
“那你这只鸟还喊着……”项月指了指鸟架上屁股秃秃的鹦鹉,屁股秃秃很会看人眼色,张开鸟喙叫卖道,“瞧一瞧看一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知。卜一卜算一算,算去算来都算到,俺是神算!”
杨崽仲的虚假宣传被当场戳破,尬笑道,“诶嘿嘿嘿……我……我学艺不精嘛,只会算过去发生的事。”
“至于未来啊~姻缘啊~这种高难度算卦……”杨崽仲抖机灵,为赚桌上那颗明晃晃的金豆子无所不用其极道,“既然它说它是神算……要不你找它算?”
项月目光炯炯的看着鸟架上的屁股秃秃,屁股秃秃刚见过同伴的惨状,害怕怂怂,不断往角落里缩,脚一滑,从鸟架子栽到了桌上。
杨崽仲伸手戳了戳,屁股秃秃脑袋埋在肚皮里,装死勿扰ing。
“那不算姻缘了,算……” 项月放空目光,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闷不吭声的自顾自的灌了口酒水。
杨崽仲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项月的未尽之言是算了吧,不算了。
不能不算啊!
这可是金子,就算是小颗的金豆豆,它也是金子啊!比三文钱值钱好多倍的金子啊!
项月问道,“过去的事情你都知道?”
杨崽仲刚被项月戳破是虚假宣传,不敢再忽悠,诚实道,“那也不是,没那么厉害,你先说说看想知道什么,我若知晓,定知无不言。”
“那就算算,龙枭将军迄今为止的生平?”项月想知道的其实是她没有记忆,完全空白的这十二年。
这不是也想看看,这家伙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嘛。
杨崽仲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道,“乾朝龙枭将军云骁,生于大历636年,卒于大历675年冬至春来时分,死因为‘大荒古’一战遭到褚国多方围剿,享年37岁。”
“大历655年,沧央郡主项秦行至云家封地无垠,现为乾国北疆,遇武将云骁,受云家庇护。”
“大历658年,云骁助沧央郡主项秦起事,同年在战场上带回一女婴,取名云月,生父生母未知,无法确定是否为云骁血脉。”
项月目光空茫的抱着酒坛,时不时端起酒坛喝一口,像是在兀自走神。
“大历660年,沧央郡主项秦自封秦女帝,承圣朝遗脉,建立乾国,云骁受封乾国龙枭将军,镇守北疆。”
杨崽仲道,“后面都是龙枭将军参与组织的各大战争,大大小小大概有几百场,挺长的挺枯燥的,你还要听吗?”
项月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呐呐道,“死了啊。”
杨崽仲语气平淡,不带任何主观感情的陈述道,“虽然乾国的人们得知真相后,大多闭目塞听,不愿相信战神不再,甚至自顾自的编排出龙枭将军尚在人世,依然镇守边关的谎言,但龙枭将军本人,的确是在‘大荒古’一战中身亡了。”
“是啊,龙枭将军之女云月,在龙枭将军死后代掌北疆军权,两年后战死,乾褚两国签订为期五年的和平条约。”项月看着坛中清澈的倒影,自嘲的笑了笑。
她是谁?水中倒影的人又是谁?
是乾朝的太阴公主项月,而不是战死在五年前,活在说书人话本中的云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