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天。
今天是第七天雛森桃與日番谷冬獅郎冷戰的日子,也是兩人認識了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的冷戰。
所謂的冷戰,其實說穿了,就只是彼此兩人充滿默契地說什麼也不在對方面前『服輸』。
當有兩個自尊心強都不願退一步,抑或是其實在內心已經偷偷悔改過,但還非得等待對方先卸下身上的尖刺時,冷戰就會因此而開端。
而兩人應該是屬於那前後者皆摻有吧。
近日,他們倆除了偶爾的早上問安,晚上道安之外,其實所對談的話語可說並不超過五句。
明就心知肚明彼此之間這道高牆會築起的成因,但卻始終湧不起打破那道牆的力量。
有一方是基於愧疚,愧疚自己那膽怯面對對方會反對自身想法,而產生打從一開始就為了避開爭端的欺騙。
眼看如今那個對方因為發現了真相,基於人厭惡遭受背叛的本性,而成天只以沉默苛責著自己。
不好過,這些天來並不好過。
已然,這一方後悔了,可是另一方呢?那個另一方能原諒自己,並接受自己即將與那方分道揚鑣的決定嗎?
「奶奶,我捨不得妳。」
於這不算寬敞但也不算狹隘的臥房內,有個穿緹色和服,上半身依偎在年邁婦人懷裡,並緊抱著她腰際的嬌小女孩正有些哽咽的道著。
而那身材略為臃腫,臉上總是帶著慈祥笑容的奶奶則是將雙手附於女孩背部,偶而輕拍著,意圖安撫著這小妮子悲傷的情緒。
「可是,我不得不去死神學校,而小獅郎他……卻也沒有諒解我。」說到這裡,她的淚已奪眶而出,雖然只有些微,但對於從小就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奶奶,可是一眼就看出她心底的難過有多深。
沒有出聲,奶奶只是輕撫著女孩的螓首,靜靜聽著她訴苦。
「我知道是我不對,我當初不應該那樣哄騙他的,但既使我知道這種謊言最後還是會被揭穿,可還是沒有那勇氣跟他說明白……」她的羽睫落下,語調縱使顫抖,但仍字字清晰道出的那語句,是來自內心最真誠的深處。
「……桃,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也本來就有為了自己未來打拼的義務,這並不是件不被允許的事,為什麼不敢明說呢?」老奶奶的眼波閃爍著,視線放在女孩埋於她懷中的後腦勺,溫柔續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冬獅郎會明白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這句話盤旋了女孩整個腦內部,讓她不禁有點感傷。
可她曾經希望過自己與他就能是那個例外,畢竟面對終將分離的那些感觸實在太令人感嘆了,她也困惑過為什麼在時光飛逝後,和身旁的人便終須一別呢?
空間裡瀰漫著一種淡淡的離愁氣氛,女孩只是持續倚在那老婆婆的懷中,悄悄地感受著她此刻腹部起伏的呼吸頻率。
爾後,女孩莞爾,用著她甜甜的嗓音道:「我一定會時常回來看奶奶和……小獅郎的。」
----------------------------------------
薄暮,夕陽餘暉灑滿了整片陸地,這時的氣溫已擺脫了炙熱,亦有涼爽的微風吹拂著。
日番谷正歇坐在自家屋外的廊上,那所謂仰望天空最好的位置,便是指此地。但此刻他卻沒有那雅致昂首望著天邊那一抹橘,或許是因為身旁少了個人,才會讓他縱使是坐在這那麼好的瞭望臺上,亦只是蹙眉,看似愀然垂首凝視著手中一個畫有奇怪圖案的小沙包。
還記得,那個沙包是雛森當時為了分辨十個皆以相同布料縫合的沙包,哪五個是她自己的和哪五個又是他的,才會一手就抓起了一個用筆畫著她說是『小獅郎頭像』的圖案在那沙包上。
什麼鬼東西啊?
那時當他看到了雛森畫好的其中一個,就立刻叫這傢伙住手別再畫了。
居然說這奇怪的圖案就是自己?
真是可笑極了,他才不想讓自己的玩具上面出現這可笑的東西!
「今晚會有流魂街這兒難得的煙火祭耶,我們一起去看吧,奶奶!」
聲音是由小轉大,由屋內游移至屋外的。
一老一少親暱的身影此刻便突然出現在屋外門口,而位於他們左後方不遠處的日番谷聞言則是連忙將手中東西藏到背後,視線亦隨之轉至那正在對話的兩人身上。
剛好與正也撇首過來的雛森對著了眼,他剛開始還有些擔心那傢伙會問起自己背後拿著什麼,但後來想想也不對!那傢伙才不會這麼雞婆呢,因為他們的冷戰仍是持續著的啊!
其實氣氛難免還是有些尷尬,可是現在奶奶也在場,而萬一她要是問起了兩人為何都不說話的原因怎辦?
日番谷皺著眉頭,獨自在心中糾結煩躁著。
「今晚這樣的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哦。怎麼?小獅郎你要看家嗎?」她淺笑道著,並用一種『我有你卻沒有』的神情和語氣試圖吸引起他那不知何時已故意瞥向另一旁的視線。
「……」不語,這頑固的皓髮男孩卻是在心中暗暗抱怨著:可不可以不要亂喊我的名子!
而外表顯出的動作則是將雙手,連同掌中的物品一起環在胸前,象徵毫不會因此動搖意志的,只用眼角餘光睨了她們一眼。
「嘻,算了,我們走吧!」雛森開心的勾著奶奶的手,以背影面對日番谷,起步一同離去了。
居然都不領情,那就拉倒吧!
一秒、十秒、三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