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赶通告,高禾子在后台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栗原。
对方前不久在某节目上透露,有打算暂时隐退一段时间出国深造的想法。
很多人为他可惜。
听闻之前不少剧本邀约都被金梧出面婉拒了,高禾子不由也感叹,他这副容貌分明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就该在荧幕上大放光彩,受世人追逐赞叹。
可他竟然不愿意。
她知他志不在此,同时还能隐隐约约猜到第二个鲜为人知的原因。
她说不清自己为何还要确认,“你真的和她在一起吗?”
坐在化妆台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栗原,仿佛这才接通外界电源,说出了第一句话,“与你无关。”
这熟悉的态度,高禾子此刻却无恼怒,只平白有些无奈感,又想起之前某商业饭局上,有人调侃一个小海归各方面和井之琦还挺搭,小海归献殷勤,井之琦看起来也没多反感,她不知道是对方一贯对谁都这么温和,还是真的对那小海归有点兴趣。
高禾子觉得栗原所期盼的不会有什么结果,那样的家庭自然最是看重门当户对。当下忍不住多嘴了几句,“想和井氏合作的人太多了……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而栗原还是那句话,“与你无关。”
年轻男人黝黑的双眼十分冷清,此刻那凉意犹如出鞘薄刃般,冲散了睫角空濛,带着令人心头一凛的锋锐。
见他这么冷漠,高禾子只觉他不识好人心,但还是忍住了不该有的脾气,自嘲自己多管闲事。
栗原很快又低头望着手中屏幕发呆,最新消息正是几分钟前自己发出的,报告自己工作结束了,她有没有空,想一起吃晚饭。
眼睛都望得酸涩时,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天生上翘的唇角无意识抿紧,失去了笑意。
接着他没看任何人一眼,起身朝自己的助理走去,完工了,和姐姐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其它都是绊脚石。
高禾子站在原地凝视他的背影,回想刚刚那一幕略有些意外,对方盯着手机的模样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说起来他年纪本来就不大,正常这时候要么忙着考研,要么踏入社会为找寻适合自己的工作而奔波。他现今站在这里,即便看起来光鲜亮丽又如何,他有了离开机会就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无论前路如何渺茫,无论下场是好是坏,他选择及时行乐,即便飞蛾扑火。
这样说起来,她倒是要佩服他这股勇气了。
高禾子这时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与栗原交谈,此后偶有碰面也不过匆匆掠过,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值得回忆的过客。
后来日子里的某天,在咖啡馆静享闲暇时光,她在那供客人取之消遣的报刊书架前抽出一本国内著名的财经类杂志,此杂志着力研究企业管理的新思想、新模式,同时呈现商界精英的生活品质与真实情感。
被那些精确细致的财富生活资讯包围着的是一位都市女郎,改良过的立领正装,眼神自信而淡然,明明嘴角带笑,却显出几分高不可攀。
高禾子看得出神,初见那天对方也是这般令人移不开视线,不同于此时这面插页上干净利落的职场范,而是文艺又复古的腔调。
日本时尚女作家林真理子曾在随笔集中写一位女友道:“将一件衣裳轻巧地披在身上,相配得就好像长在她身上一样”,“这种本事恐怕只有在衣服上花了无数钱、穿遍各种衣服的人才有吧。”
井小姐便是这样,这样的一个人,好些日子过去仍不能忘记。
或许有些可笑,高禾子却不得不感叹,对方无论还是场合着装还是商业手腕都值得学习。她自问没有那种迎难而上的本事,知难而退也不失为一种体面的退场方式。
高禾子边喝咖啡边捧着那本杂志品读,所怀心情不一样,看事物的眼光也不同,这样喟叹着,随即对身边的友人道,“难得今天不工作,等会儿去逛街怎么样?”
知足常乐,才偷得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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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普通情侣一样度过无聊又充实的一天又一天,之所以为栗原向往的生活,只因这不是常态。
属于他的常态化,是按部就班,抑郁寡欢。
而他渴望一直拥抱的人最近频繁早出晚归,笑容之下泄露些许疲惫。
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姐姐。
他时常发呆,偶尔想要写些什么,但从拿起笔便开始走神,记录日常属实流水账,工作规划那东西从没有过,关于未来都是得过且过,直至无奈搁下笔,整整浪费了三十分钟。
纸上是一片空白,脑子里却是满满当当,或许也不算浪费,他在这段时间里真真实实想念了他的恋人三十回。
日子很好很平静,栗原却开始经常性想起以前的事情。
回忆过去是个很奇妙的冒险,特别是在怀着偏爱的心情下,会有意识地忽略糟粕,将那些美好的东西一遍遍着重渲染,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不能放弃,牵引着自己继续前行。
越想念越想见,但最近对方消息回的晚,他善解人意地想,她可能在忙,便不敢多打扰。
栗原心思过于纤细敏感,她对他好时,他知道自己可以任性提要求,当他感到一丝不安全不确定时,便不敢稍加一点放肆。
金梧在确认了他想退圈的想法后,请示过井之琦也得到了肯定回复,所以只安排他完成现有的工作,一边推拒后约,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他。
栗原似若未闻,想要的关注没得到,其它的于他而言都不重要。眼下他甚至不敢多看手机。
看了手机就想给她发消息。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