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消息就想要她回复。
如果收到回复,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要见面。
他觉得这样不好,太粘人了会惹人厌烦,已经在很努力克制自己。
可还是控制不住——拨去了电话。
相较于消息阅读时间的不确定性,打电话更为直接了当。他有自知之明,对方是因公事通常都会接,而他个人并非要事。
屏幕那端的女声非常温和有耐心,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率先道自己还在公司,没有下班。
今晚会回来吗?不一定,会很晚。
明天呢,明天可以见面吗?
轻淡的女声带着安抚意味,抱歉不行,也有约。
他只好说,没关系,等你有空。
恰到好处的结束通话。
空气变得干冷,男人低微的声音消弥在尘粒中,“我很想你……”
不知何时开始的应激反应,指尖发麻,几欲握不住手机,他感到呼吸变得艰难,仿佛回到很久之前,那边早已没有应答,唯留他独自对着被挂断的电话不停说话……
“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今天也没啥事了,咱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助理有些担忧地凑过来,栗原此刻脸色有些不好,不知是刚卸完妆的缘故还是怎么,嘴唇苍白得没一点血色,刚上车就缩在后座打电话,打完就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栗原突然抬眸,直勾勾地望过来。
助理被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得有些发悚,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他报了个大厦的名字。
助理愣了愣,也不好说什么,转头就吩咐司机往那边开。
行驶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停在某金融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年轻男人的面庞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苍白光洁得像无机质的瓷器,凝视窗外的瞳孔也是一片茫然空洞,映出不远处一块熟悉的车牌。
他想,我在等什么呢?在期待什么,又在诡异地猜忌着什么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没有提前知会她而来,她虽然没有说过不让,但彼此身份摆在这里,公开是显而易见的不必要麻烦。
她的确忙到很晚,他坐在车中等了很久。
身边助理屏气凝神,想问也不敢问,只能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陪坐,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现身边人有了点动静,他往车窗边靠得更近了些。
前方不远处熟悉的车牌等来了它下班的主人,但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栗原的记性很好,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因为那时,在俱乐部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他记得她身后那个男人的眼神,明晃晃的轻蔑,隐晦的嫉妒与不甘。
而此刻终于转回了他这里,翻滚着嫉妒与不甘的人变成了自己。栗原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经过,然后上了那辆他守望的车,扬长而去。
栗原望着空荡荡的那处停车位,回过神来才发现胸腔里疼得厉害。
“他是谁?”
“不重要的人。”
她毫不在意的语气犹言在耳,是商业伙伴而已啊,他这样宽慰着自己。可又忍不住在意起她刚才那带笑的侧脸,她为什么要笑呢?不,她对谁都这样笑的,没什么特别,也不值得在意。
不重要的人就是不重要,她不会骗他的,她也没必要骗他,只要他想问,她一定会说。
可他却怯懦地独自来此了,所以再次遭受到惩罚。
栗原问身边的人,“你以前是怎么和她联系的?”
得到了一声讶异的“啊”声,接着便是含着点不知所措的小声,“您知道啊?”
助理虽然在栗原没出名前就跟在他身边工作,但实际雇主是井之琦。职责就是替主人看守,一旦有外人觊觎就得咬回去,顺带吠声上报。
栗原自嘲,当然知道。
无权无势者要如何理直气壮地拒绝权贵的邀约?他说自己酒精过敏,别人就信吗?没有被追究,能顺利离开,开始可能还庆幸,后来无意间听到助理在汇报工作……悲喜交集,验证了他的猜测。
他就知道她不会不管他,费了好大力气方装作若无其事,日复一日,此时便能如此平静地问出口。
助理小心翼翼道,“都是小井总联系我,我一般不能打给她,当然有什么意外或特殊情况也可以破例。平时主要就是让我、让我看顾你……”
栗原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望了半晌窗外那片空地,接着低头划弄手机,只字不语刚才看到的,也不提接下来要做什么,空气中充斥着长久的难堪的沉默。
在搜索栏输入对方名字,一行行查看相关词条是时不时会做的事,似乎能借此了解自己不曾见识到的恋人的另一面。尽管大部分真假参半,是非难辨,他也觉得有意思。
而此时此刻,在一众赞扬年轻有为的商业吹捧中,出现了一则此前未见过的字眼,关于“曲氏”“强强联合”之类,他盯着看了很久。
脑海中窸窸窣窣地泛起杂乱声意,高禾子那句刻意的提醒陡然放大,“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他茫然若失地望着车窗外,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所有神经,什么啊,明明说过我做的菜很好吃。
可那有什么用呢?她会和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双入对。拥有更完美的厨师后,便会丢弃他。
他无权对此发表意见——被宠爱者,无资格指责给予者。
助理在这片沉默中坐立不安,正绞尽脑汁想着说些什么来补救,下一秒却惊愕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