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说话,语气调侃,“我给你送人解决难题,不找你要报酬就不错了。”
石榆秒回,“休得胡言,我可是勉强才收下的!”
井之琦轻笑,上面那条“挺不错”的评价都还没撤回呢。
石榆又道,“我记得你斯诺克玩得还不错?”
井之琦没理。
她看到了某人下午给她发的消息,端直了一天的腰脊此刻懒散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盯着那条以答谢为名的“想请学姐吃饭”,悠然回了个“好”字。
几乎是立刻就看见那边“正在输入中”,但过了会儿又没动静。
井之琦不急不慢地继续敲字,“明天还要拍一段吧,我工作室离蓝晶大厦不远,下班可以来接你吃晚饭。”
栗原正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便迫不及待点开,见她答应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
尔后看她安排好了时间,说会来接他,毫不意外她知道拍摄详细行程,只为又可以见到她而高兴。
快乐在心中开成一朵花,最后还是矜持又礼貌地回,“好,谢谢学姐。”
井之琦切换到石榆这边,对方表明真实来意,“我有个合作伙伴,明晚上约了出来玩,想找个陪他打台球的,我记得你和他认识吧?嘿嘿就那个曲……”
说了半天见井之琦都没理,开始挟恩图报,“我可是为了你这小蜜才爽了某二线艺人的约,严重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这不得赔偿我?”
又听到“小蜜”这称呼,井之琦坐在车里笑出声。
她望着前方路灯在地上落下的投影,出神地想着之前看过的资料,栗原有个吸血监护人,也不知道这回赚来的,最后能留在他自己手里的有多少。
井之琦这个人,对谁有兴趣就要把对方整个拎在手里倒吊起来,用力抖一抖,把身上藏着的所有东西都抖落下来看个清楚才满意。
她垂眸打字,“把给他的报酬翻一番。”
石榆咬牙发声,“你个井扒皮?”
本来就已经超出行业价,翻一番都赶得上三线小明星的出场费了,他再好看,目前也没啥知名度啊。
井之琦,“你考虑下,我正好明晚还有约。”
石榆幽怨道,“我算是看透了,见色忘义是吧?”
井之琦,“翻三番。”
石榆磨牙,“玛德,井扒皮啊井扒皮。”
井之琦轻笑,不逗她了,“不用你出,我补贴。”
石榆也知道,报价都是提前定好写在合同里的,临时说要翻倍那只能是自己补贴。她试探道,“你这是要捧他了?”
井之琦否认,“想多了,给他赚个外快而已。”
她没想建议人家进演艺圈,不过看他兼职那么辛苦,帮个小忙,这笔酬劳足够他休息一段时间了。
此外隐秘不可察的是——她看他的眼神,有时就像在观赏自己珍藏的陶瓷人偶。
井之琦常对那些拥有透明釉质肌理感的古董娃娃一见钟情,柔软卷曲的马海毛头发,碧湖般冷淡的眼睛,忧郁又天真。买下它们通常需要花费令人咋舌的高价,将其全身进行完整修复与翻新,换上精致繁复的手作定制洋装,贮存在玻璃摆台里做永久的珍藏。
而见到他时,她亦这般想……若他是可交易的人偶就好了。
那就简单多了,她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带回家,闲暇之余拿出来随心把玩。
井之琦来回看了朋友发来的这则花絮视频好几遍,颇具闲情逸致,不胜欣悦,一种心爱之物获得他人肯定与夸赞的满足感。
她就像是新得了一件宝贝的收藏家,用金银财宝堆砌供养、花费心思为其装扮,想向世人展示它的美丽绝伦,炫耀其独一无二的珍贵,却又担忧其脆弱易折,短暂外示便收回。
与此同时,某种设想再次得以验证。
栗原其实不若他自己说的那般怯懦胆小,分明可以突破自己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呈现出惊人的适应力与表现力——只要有供以支撑他行动的点,给予的回报是令人无法拒绝的丰厚。
比如在有人保驾护航的情况下唾手可得的高薪酬,比如他认为自己这么做会让她开心,会与她产生更多联系。
他在她面前露出的那听话乖顺的姿态,得来的比想象中还要轻易,不可思议。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由恐惧驱动,被迫听话,被迫营业,去做某事,去和某人在一起,过着差不多就行了的生活,只为获得社会与身边人的认可。有勇气追寻自我,因热爱而行动者,是极少数。
而栗原的内驱力,目前来说浅显易见,源自于她。
他在期待,当他按她说的做,她会给他怎样的奖励庆贺。亦明了无论那奖励是好是恶,他都会欣然接受,感恩戴德。
倒映在井之琦瞳孔中的喜爱,睫毛一眨就要溢出来了,在这无边夜色中柔软到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