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僵硬的。
现在室外温度又不低,她也不好开窗,只能僵直坐着,就连呼吸都变得短而紧。
裴屿则随意的靠着,打开手机回完了信息,瞥她一眼,“麻将的玩法都懂了吗?”
“应该懂了。”江雾白也不敢确定,毕竟昨晚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奶奶……我也叫奶奶吗?”
“不然呢?”
“哦。”江雾白清了清嗓子,“奶奶玩得好吗?”
“她很厉害。”裴屿说着,突然将手展开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很大,掌纹很是清晰。江雾白盯了那只大手片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的脑中,出现了那晚自己对他伸出手时的情形。那时他没握她的手,现在对她伸出了手。
裴屿淡淡开口:“你跟我这么生分,她会看出来的。先握我的手,习惯一下。”
他的语气十分干净,就像他刚才打量她的眼神一样,不带任何感情。
他说的没错,江雾白自己也清楚,要是在奶奶面前她还是这个状态,肯定会被看出来他们是假的,于是她轻轻点了下头,把手放到了他的大手上。
江雾白的手并不小,弹钢琴能跨十个键。可是和裴屿的手比起来,就显得那么的小,那么的纤弱。
她的手也很白,此刻被裴屿握住,就好像牛奶融进了他的手里似的。
裴屿没想到她的手这么软,他松了些力道,因为他怀疑他会把她的手给捏碎。他对徐涞说她没那么脆弱,可光看这只手,实在是很脆弱。
“还放松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裴屿问。他感觉到她的手还是僵硬的,甚至还是冰的。在这般炎热的夏天里,她的手竟然是冰的。
江雾白也在告诉自己放松,但她就是放松不下来,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想不出办法,只能微微回握他的手。
江雾白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似乎也僵了一瞬。她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神色如常,她了然,那应该是她的错觉。
驾驶座的邱夏察觉到后排气氛的微妙,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出声提醒:“裴总,说辞已经确认好了吗?”
“没什么好确认的。”裴屿看着江雾白说,“你不用回答奶奶的问题,全部交给我就行了。”
“明白。”
车辆驶入礼山,一圈一圈向上。
护理院在半山腰上,车在门口停下。
江雾白松了松手,裴屿却收紧了些,于是她从他的那边下了车。没放开的手,在车上是一个感觉,下了车又是另一个感觉。
她跟在他身边,有些不自在,另一只手放在挎着的包上,手指摆弄着金属的标。
好在这一路风光很好,可以让她转移点注意力。
走进护理院,护士小姐带着他们进入电梯,上了顶楼。
这里是一人一层楼的配置,四面都能看到山间的风景,有助于病人心情的疗养。所有医疗设施在另一栋楼,方便遇到紧急情况救治。
晏和今天比平时起的更早,还不停的看时间,推测两人到哪了。听到一点动静,就赶紧要孙晗推着轮椅出去看。
孙晗是裴屿找来专门负责晏和的生活起居的。她耐心的一次又一次告诉她:“还没来。”
眼看晏和一次比一次失望,孙晗也觉得难过,在接到前台的通知的第一时间,也跟着激动起来,推着轮椅到电梯门口去接他们。
裴屿是经常来看她的,但这次对晏和来说不一样,毕竟是带着她心心念念的孙媳妇来的,她已经期待这一天好久了。
昨天晚上的订婚宴,她没办法到现场去看,只能捧着平板电脑,看着新闻图片。
看着两人携手微笑的样子,她的心里跟渗了蜜似的,仿佛好多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电梯门打开,看见奶奶就在门口,江雾白愣了一下。
该说还好裴屿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放吗?希望她不要察觉到他们之间除了牵着的手之外,都很生疏的氛围。
裴屿拉着她走出电梯,无奈地笑:“奶奶,你怎么迎到这儿来了?”
晏和的视线全部在江雾白的身上,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笑容,眼神里写着满意。她对江雾白伸出手,声音颤抖着叫了声:“雾白啊。”
江雾白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早就去世了,她这一声,却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他们还在的时候。
“奶奶……”于是她的声音也颤抖了。
裴屿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
江雾白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这是裴屿的奶奶,她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还有语气,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她的声音甜甜的,清脆又明媚。
他们一起来到房间。
这个房间完全不像病人住的房间,和她之前家里的结构和装修一模一样,因为不想让她每天都活在“原来我生病了”的心境下。
晏和张罗着让孙晗给他们倒茶,还想亲自给江雾白剥葡萄吃。
江雾白想起自己的奶奶也总是这样,莫名就有些想哭。她知道,要是不让她剥的话,她反而会不高兴,这也不是什么太辛苦的活,她便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奶奶。
她接过她给的葡萄,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葡萄汁爆开,她笑的眉眼弯弯:“好吃。”
晏和的嘴角都快裂到后脑勺去,“雾白真乖。”看她吃,比自己吃要高兴一百倍。
江雾白也给她剥,汁水却不小心蹦到衣服上,在纯白的裙子上洇出一圈淡紫色。
“哎呀。”晏和遗憾地叫出声,“早知道就不穿白衣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