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仿佛被虚空中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
芸香终于挣脱了绳结的束缚,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抓着应星星的手腕,试图把她带得离周守中远一些。
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碰撞。
“何必装作正义,她如今这样就没有你的功劳吗?”简渊问,“不是你汇报她的行踪?怎么?我派你保护她,反而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不,不是的。”周守中的脸色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窒息般的难看,他一字一句地,“我没有妄想过。”
简渊摇头,仿佛觉得遗憾又有趣,“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敢承认。”
“你误会了。”周守中面色沉肃地回了一句,从后腰摸出一把枪,动作流畅的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那把枪已经指着简渊的脑袋。
“让开,我要带她走。”
芸香在身后小声惊叫,更加用力地拉走应星星。
应星星任她拉扯,时不时奇怪地回头看陌生男人一眼,她到底在哪见过他呢?
枪口下,简渊依旧镇定自若,“你今天做的事情,足够我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一百次。”
“我不在意。”
“好,”简渊点了点头,甚至还能抽空吩咐,“送小姐上楼。”
“站住。”周守中说。
“……”
芸香紧紧抓着应星星的手臂,六神无主,“怎么办啊?怎么办?”
应星星却察觉出一丝异样。
“你又能带她去哪里?就算出了这道门,你也下不了山。”
“不试试怎么知道。”
模糊的思绪里,思维转动得很缓慢,只是有些不明白简渊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有耐心?竟然说了那么多话?
这根本就不像他。
除非他是在……
“差点忘了,那些人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部下,难免有愿意偏袒你的。”他微微一笑,“还好我今天没有带来。”
周守中皱着眉,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脸色深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小心。他在拖延。
应星星伸手想要抓住周守中的衣角提醒,但是太晚了。
砰——
一声突兀巨响后,丛林外飞鸟纷纷振翅,落叶在半空中不安旋转,周守中持枪的右手同时绽出血花。
枪击的声音近在咫尺,一个持枪的黑衣人从窗口跳入,慢慢地靠近周守中,另外几个黑衣人从门后走进来,似乎要形成对他的合围。
周守中后退一步,靠着墙面,利落的换了左手拿枪,头也不抬,朝窗口方向开了一枪,恰好打在黑衣人脚下,地板溅起碎木,再往前一寸就能伤人。
“应小姐,”他利用这个空档,开口说,“过来。”
耳膜被枪击的声音震得生疼,芸香在身后捂着耳朵。
奇异的是,她却很清晰地听到了周守中的声音。
那么简洁,又坚定。
才走了一步,就被芸香死死地抓住。
前方有道视线恨不得盯死在她身上,恍惚抬起头,看见简渊越过满地狼藉,定定地看着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她拉开芸香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
简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枪打在他身上。
“星星,”简渊脸色苍白地开口,“你生病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走到周守中身边,指着他的枪一瞬间齐刷刷地放下。
扶起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从简渊身边擦肩而过,周围的黑衣人不要说阻拦,连呼吸都恨不得马上停掉,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简渊,等待下一个指令。
踏过剪断的线头、踩着枯萎的花瓣,还差半步,就走出房子。
“星星。”
身后有人念她的名字,混杂着芸香压抑的尖叫声。
她在春光半明半暗的分界线前停下脚步,侧头望去。
看见简渊从手下那里夺过枪,把玩间熟练地扣下保险栓,先是瞄准了周守中的背影,停顿片刻,又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总是很温柔,看似给她选择的机会。
所以他不屑于强留他们。
他说的是。
“你可以走出去,试试我会不会开枪。”
……
像火场那次一样。
她的自由和他的命,好像总是道单选题。
但是很奇怪,那个瞬间,脑海里竟然没有任何情绪化的想法,悲伤、痛苦、绝望又或者希望……全都归于虚无。
她首先想到的是,如果简渊开了这一枪死在这里,芸香该怎么办?周守中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们在沉默中彼此对视,周守中受伤的那只手挣扎地握紧了一瞬。
应星星放开他,转过身去。
“芸香。”交易在无声中达成,简渊平静地放下枪,“送小姐上楼。”
“……”
芸香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往楼梯走。
隐约听见身后简渊的声音,吩咐黑衣人架起周守中,夹杂着骨骼撞击的闷痛声。
“守中,你真令人失望。”
不要听了。不要去听。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把所有的想法都抛弃掉。她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的能力,也没有可以逃离的力气。
她只能拉扯芸香的袖子,恳求她:报警……报警!
芸香含泪摇了摇头,就算之前再怎么误会含章公馆气氛安宁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