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秦住在那条巷子尽头,一个人。
他把钟玉领了回家,进门第一时间,他就去开地暖。
钟玉抱着小猫站在玄关处,目光无邪地环顾着房屋上下。
那是一间寻常不过的两室一厅,客厅逼仄狭小,两个房间也是只够放一张床,徐秦自己睡一间,另一间放满了杂物。
屋子的灯光不是那种白炽灯管,而是老旧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暖色灯光,像是烛光映在脸上,照得人暖融融的。
开了地暖,很快凉浸浸的房子就腾起暖意。
“你自己找地方坐。”徐秦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去拿热水壶去烧水。
钟玉应了声,抱着小猫坐到沙发上。
沙发是那种布艺沙发,但几乎都起球并且摩损严重,海棉坐垫已经没有任何松软感了,坐久了还会觉得咯屁股。
茶几摆在沙发前,是一张旧式的玻璃面茶几,茶几上面堆满了杂物和垃圾。
不仅有吃得只剩面汤的泡面桶,还有大大小小啤酒瓶,饮料瓶,外卖盒,塞满烟头的烟灰缸等等,杂七杂八的堆满了整张茶几。
钟玉目光浅浅扫过茶几,不自觉抿了抿唇,心想他平时都是吃泡面和外卖吗?
他这几年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吧,钟玉想。
厨房亮着灯,徐秦靠着门框,低垂着眉头,灶上正燃着蓝黄色的火焰,灶上的热水壶口已经腾起热气,不一会儿就发出尖锐的哨子声。
水开了。
只见徐秦从墙上橱柜上拿出一张积满灰尘的玻璃杯,开了水龙头,冲了几遍,又刷了几遍才倒上热水。
他像不怕烫一样,握着装满热水的玻璃杯从厨房走到客厅。
钟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徐秦,徐秦走到自己面前将水递给她,她笑着说了句谢谢。
钟玉小手冷凉,骨节都仿佛被冻得僵住,接过热水,她首先捧在手心暖手,暖到小手恢复知觉了才小抿了一口试试温度,确认温度适合才喝了一口。
热水下肚子,身子一下子暖了起来,冻得煞白的脸上也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
徐秦全程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但眼睛没离开过钟玉。
钟玉喝了大半杯水才停下,继续握着杯子暖手。
“你的猫?”徐秦忽而开口说话,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钟玉低头看了眼怀里绻成一团的小猫,说:“捡的。”
徐秦轻微地勾了下唇:“你捡了猫,我捡了你,挺有意思。”
钟玉扬着脸:“既然捡了我,那就要对我负责,就像我会对这只小猫负责一样。”
“人小鬼大。”
徐秦说着话,手探进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咬着,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火焰,凑近,点燃香烟。
这一套动作熟练而自然,和从前别无二致。
钟玉是初一那年随着母亲嫁到徐秦家,那时候徐秦已经上高三。钟玉总能发现徐秦和几个男生在小巷里吞云吐雾,那会点烟的动作就已经很娴熟了。
被徐秦发现后,钟玉慌忙地要跑却被那几个高大的男生堵住。
钟玉不敢直视徐秦,一直保持着低头姿势,声音怯弱:“我不会告诉徐叔叔的。”
徐秦嘴角冷淡地扯了下:“你就算说了又能怎样?”
说完,吐出的烟径直喷在钟玉脸上,钟玉霎时呛得咳嗽,小脸都红了。
看着这样的钟玉,徐秦却露出一丝痞坏的笑意。
…………
沉闷的烟草气息在屋子内氤氲开来,钟玉离徐秦不算远,轻易就吸到,不禁呛得咳出声。
徐秦眼皮一抬,懒懒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他的语调满是调侃,但手上的动作却将还剩一半的烟摁灭,不再抽了。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徐秦起身来。
钟玉跟着起身,小声地问:“我睡哪里?”
徐秦往自己房间扬了扬脸。
钟玉了然,又问:“我睡了你房间,那你睡哪里?”
“你管我睡哪儿,赶紧去睡觉。”徐秦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钟玉不敢再问,乖巧地点头,然后抓起沙发上的书包往房间去了。
………
徐秦是一个人独居于此,虽然客厅茶几上满是垃圾,显得这个人生活邋遢,但他的房间去截然不同。
床品是黑灰色,色调和徐秦这个人一样的沉闷,而且没有男人的汗味之类异味,有的只是一股清淡的冷调皂香。
房间很小,除了床,就是一张靠窗放置的书桌。书桌也很干净,就放了几本书就再没别的了,窗台放了一盆已经枯萎的盆栽,只剩干枯的枝干了。
看到那盆枯萎的盆栽时,钟玉心头一紧,鬼使神差地过去拿起盆栽来看。
陶瓷花盆刻着一行小字。
“哥哥,生日快乐。”
那是自己送自徐秦的18岁生日礼物。
那年是钟玉来到徐秦家的第二年,徐秦迎来了18岁生日。
徐父很重视这个日子,早早就做下准备,钟玉并不清楚徐秦喜欢什么,要送什么给他,但发现徐秦有养花的习惯,天台种满了徐秦的花。
所以钟玉决定送徐秦一个盆栽。
下课后,钟玉一个人去花鸟市场逛,挑了很久才挑到一盆红枫。
她希望18岁的徐秦能像红枫一样热烈而骄傲。
平时钟玉都是六点多到家,但今天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了,然而家里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