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更快更狠。
但无论他的刀多快多狠,都没能突破马芳铃的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马芳铃的剑,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恰到好处的截住包大雷的每一式。
同七年前他在码头看到的暮云霜的剑法如出一辙。
他拼命压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对马芳铃的指控,把十二分精神集中在眼睛、耳朵、皮肤、每一处能观看这场战斗的器官。
顾西砚舍不得眨眼,也不敢眨眼,生怕只是闭上那么一瞬,他就错过了最关键最致命的时刻。
金鸣之声不断传入他的耳朵,但却好像和他看到的景象错开了,明明刀和剑碰到了一起,为什么下一瞬那哀鸣才溜进他的耳朵。
高度的紧张让他的额头渗出了薄汗,越来越多,脱离了皮肤的挽留,聚集成珠,慢慢地、慢慢地流向他的眉毛、眼皮……
“砰”的一声,两道黑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又猛地分开。
这响声震得顾西砚身体一个激灵,震碎那欲坠不坠的汗珠,他吓得快速地眨了下眼,再定睛望去,面前的一切好像已经结束了。
说是好像,因为两个人都还站着,外表都完好无损。
胜负呢?
马芳铃还是包大雷?
顾西砚用汗湿的手紧紧握住了剑。
和刚才比起来,马芳铃只是发丝有几丝凌乱,静静地凝视着包大雷。
顾西砚心一惊,连忙仔细打量起包大雷,包大雷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左手握着刀垂在身侧,顾西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又听到“咣”的一声。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包大雷刚刚还紧握住的左手摊开了,他的刀失去了握力,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一同落在地上的还有血,红色的液体从包大雷的袖口中蜿蜒而出,沿着手背、手指、指尖……溅落在地板上。
船身好像随着湖水微微晃动了一下,在这寂静时刻,充分展现它的存在感。
那一小滩血洼也晃开了束缚,一股细细的血线沿着顾西砚的方向蔓延,但终究受制于出血量,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静止不动了。
顾西砚的视线缓缓地从那刺眼的红色上移开,包大雷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背影已经足够让顾西砚明白了一切。
顾西砚的心又紧了一下,好像这场战争的余波又袭击了他。
包大雷知道自己还能站着,因为他的双腿还有感觉。
他的左手却没有了任何知觉,但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这只手还长着他的身体上,这次他的手没有断。
断臂的感觉他七年前体会过一次,那一次,将永生刻印在他的骨髓里。
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
结果却是一样的。
马芳铃的眼神是温和的,声音是温柔的。
“你现在还有半只手。”
暮云霜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剑,那刻骨铭心的疼痛和她冷漠的眼神、白色的剑光一起,是他克服了七年的梦魇。
也许从来没有克服。
现在这个梦魇又出现了,在马芳铃的脸上。
他挪动着还有知觉的双腿,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到了门外。
顾西砚没有挽留他,失去了战意的人,已经没有了价值。
只是走了一个人而已,还有三个人。
风又动了,顾西砚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冽的冷风向他袭来,来不及回头就向前疾冲几步闪躲。
那风不是冲着他来的,顾西砚借着冲势一个转身,就看到了马芳铃刺向姜南殊的一招,被姜南殊一掌贴在剑身上击开。
顾西砚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
不管内心再不怎么愿意承认,他是在场几人中武功最弱的人。
从再见到马芳铃起,他每时每刻都在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效果甚微。
今夜如果谈判破裂,马芳铃要突围,他是最容易得手的那一位。
即使站在马芳铃身前,他也一直在防范她。
所以才能躲开马芳铃的偷袭。
没想到这只是马芳铃的虚晃一枪,她真正的目标是姜南殊。
理由很简单,路小佳暂时隔岸观火,最棘手的就是姜南殊,解决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果顾西砚是马芳铃,他也会选择这么做。
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
顾西砚还是感觉到了耻辱。
不管马芳铃近来的名头多么响亮,就算马芳铃在他面前击败了包大雷,在顾西砚眼里,马芳铃还是摆脱不了那个被他轻视的娇蛮任性仗着美貌和家世耍泼的大小姐的形象。
然而现在,他在马芳铃眼里,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股无名的怒火蛇一般爬上了他的胸口,盘旋在他的心上,他的嘴唇微动了两下,却还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眼睛死死地盯着新发起的战斗。
路小佳的目光穿过激战中的马芳铃和姜南殊,瞅了顾西砚一眼,露出一丝奇妙的微笑。
马芳铃和姜南殊的过招,比和包大雷的温和多了。
姜南殊是内家高手,从不使用兵器,他的身体就是兵器。
马芳铃凌厉的剑势只要进了他的掌控范围,就不得不慢下来,然后被他一一化解。
她不想慢,但是除了姜南殊的压力外,她自己的伤也是她不得不慢下来的理由。
顾西砚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