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的脸色更加苍白,半晌,才慢慢地点点头。
在被血洗过的长街上,这把飞刀插在郭威孙子的咽喉上。
在王大洪误杀了翠浓,准备吐露幕后黑手之际,这把刀从窗外飞进来,割断了王大洪的喉咙。
他的手上,还残存着翠浓柔弱的身体渐渐流逝的温度。
叶开凝视着他,说道:“你现在总该明白,这种刀并不是只有我能用的。”
傅红雪不得不承认。
叶开叹道:“其实我若真要暗算别人时,就绝不会使用这种刀,也绝不会让它被别人看到。”
傅红雪忽然道:“因为这是种很特别的刀?”
叶开道:“是的。”
傅红雪道:“别人既然连看都看不见这种刀,又怎么能打造?”
叶开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能打造出这种刀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他苦笑着,又道:“我只知道无论谁要陷害别人时,都得费些苦心的。”
傅红雪道:“你认为这是别人在故意陷害你?”
叶开苦笑道:“你难道还看不出?”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他若不愿回答一个问题时,就会低头看着自己的刀。
叶开道:“这个人让你认为我是挑起你和‘神刀’郭威那场血战的祸首,又让你认为我是谋害翠浓的主凶,那时丁灵琳恰巧被她二哥带走,连一个能替我证明的人都没有。”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他这么做,显然只为了要在你我之间造成一段不可化解的仇恨,要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傅红雪握刀的手上,又有青筋凸出,却还沉默着。
叶开道:“看来他的确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因为他这计划实在很周密,令我根本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他这次终于露了马脚,我无论怎么解释,你都绝不会相信的。”
傅红雪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连一个字都没有解释过。
叶开道:“这次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还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居然还在一起。”
他苦笑着又道:“三娘若已死了,你若不是跟我一起来的,想必又会认为害死三娘的凶手是我——现在马空群就一定会这么样想的。”
傅红雪突然抬起头来,马空群刚刚在那里。
在她们发现沈三娘的前一刻,他和马空群近在迟尺。
傅红雪张开口:“谁要陷害你?”
这个人是杀害翠浓的凶手,也是知道马空群行踪的人。
叶开叹道:“我想不出,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
他说的问,是指沈三娘。
屋子里陷入了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忽然有了响动。
是沈三娘醒了。
马芳铃走到了床边,温柔地扶起她,避开了伤口,让她斜倚在床头。
沈三娘挣扎着坐了起来,先是看到了马芳铃,然后她的目光穿了过去,看到了叶开和傅红雪。
她像是没有看见傅红雪一样,直直地看着叶开。
叶开还是像陪她喝酒的那个晚上一样,脸上挂着漫不经心捉摸不透的笑容,隔着温暖的灯光和她对视。
沈三娘嫣然一笑,虽然受伤后的苍白让她的笑容不那么明显,多了一分凄凉。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叶开笑了笑,说道:“跟你说话的确是件愉快的事,你好像永远都能猜得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这本是个值得骄傲的长处,沈三娘却只觉得痛苦。
她是不是真的很擅长了解别人,她了解到的真实,真的是那个人的真实吗?
她咽下口中的苦楚,在叶开发问之前,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个人说的是北方话,听声音绝不会超过三十岁,说起话来很温柔,就算他说着最残忍的话的时候,也是用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甚至还好像带着微笑。”
叶开说道:“世上本就有很多笑里藏刀的人。”
“他从我背后出手,踩着我的肩膀,让我没有办法回头。”
叶开叹气道:“笑里藏刀的人做事也一向谨慎。”
“他还说,就算我见了他也认不出来他是谁,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叶开又说道:“那他为何要害你?”
沈三娘说道:“他要知道马空群把财宝藏在了什么地方。”
傅红雪猛地抬起头来,他对着沈三娘,低吼道:“马空群在哪里?”
沈三娘的表情变得悲伤又绝望,一个在生死关头弃她于不顾的男人,就好像她坠在悬崖边上,手里死死地抓着一根救命的绳索,马空群就是那个砍断绳索的男人。
她至今仍不敢相信,然而她越是逃避,就越痛苦。
她凄惨地笑着:“我要被人杀了,他却害怕地逃走了,连凶手是谁都不敢留下来看一眼,你觉得我会知道他的行踪吗?”
傅红雪沉默着,他不会应对一个伤心欲绝的人。
不过沈三娘很快就平复了,她嫣然一笑:“你不用失望,虽然我不知道马空群在哪里,我却可能知道这个凶手是谁。”
要杀沈三娘的人,就是杀害翠浓的罪魁祸首。
傅红雪立刻追问道:“是谁?”
沈三娘说道:“我虽然被破趴在地上,但是我的前面就是一条河,听到你们的声音的一刹那,他放松了戒备,我看到……”
“小叶,药煎好了!”
破旧的门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丁灵琳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