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扶他在床上躺好,叹了口气,才转了半个身,一只手忽地拉住了她的手,耳朵传来了一声急切的低吟:
“别走!”
马芳铃低下头,路小佳紧闭着双眼,好像还在睡梦当中,却像被什么梦魇惊吓到,刚刚疗伤的时候都没见他有这么痛楚的神色,额头沁满冷汗,双唇轻微抖动,但除了一开始的“别走”之外,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手仍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马芳铃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快麻木的时候,路小佳的脸色才平静了下来,除了冷汗,再也没有他惊梦的证据。
还有仍未放开的手指,牢牢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难得的,马芳铃没有甩开,享受他无意识的示弱,虽然她很想知道“别走”是什么意思,但眼下,她有一件更想做的事情。
马芳铃弯下腰,将耳朵轻柔地贴在了路小佳的胸口上,感受着胸膛里鲜活的心跳,整个世界陡然静了下来,耳朵和胸腔里渐渐重合的律动,给予了一种莫名的满足,她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路小佳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只有昨夜换下来的衣服被撕成一堆破布陪伴着他。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路小佳有一丝茫然,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留下的感觉忽然让他难以适应,甚至觉得很难受,奇怪,他明明应该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模样。
他眨了眨眼,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话……
别走。
太丢人了……
路小佳简直想掩面苦笑: “这难道就是受伤之后人会特别的脆弱……”
“那是错觉,你应该清楚这种敏感的情绪与你无缘。”
马芳铃捧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个大碗,推开门走了进来。
路小佳眼一眨,换上闲适懒散的笑容,看着马芳铃一步步走过来。放下盘子,马芳铃举起碗,路小佳低头看了一眼,动了动还可以活动的那只手,正想接过来,马芳铃一缩手躲开了,路小佳挑了挑眉:“你刚刚不是说脆弱这种东西与我无缘?”
马芳铃的眉挑得更高,表情凑出“不要废话”四个字,路小佳干脆地举手投降,往床头一歪,心安理得地药来张口。
整个喂药过程相安无事,动作虽不怎么温柔,马芳铃的手却是很稳的,药汁一滴没洒全进路小佳的肚子里了。
咽下最后一口,路小佳的嘴才得空,问了马芳铃一个重要问题:“你出去探消息了?”
马芳铃放下碗,说道:“嗯。”
路小佳又问:“龙七什么时候来?”
马芳铃优哉游哉的样子:“她忙着给八庆山庄办丧事,我们还可以逍遥一时半会。”
路小佳道:“丧事?”
马芳铃把碗放回桌子上,娓娓道来:“据我所知,马芳铃为了救路小佳,用生死经操控楼炎大开杀戒,血洗客栈,两个人随后逃之夭夭,而楼庄主七窍流血经脉尽断力竭而亡,雍和盟发誓一定要手刃马芳铃和路小佳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一个用钱通缉我的人有了麻烦,我不该高兴?”
路小佳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没这回事之前,她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友好的交情,沉吟了一会儿:“……伪装的凶手就在那些人里面,还是说就在龙七身边?”
巧合发生得过于巧合,就不由得让人怀疑真实性。
马芳铃的手一松,勺子掉回碗里,发出“咣啷”的声音:“也有可能就是龙七本人。”
路小佳倒是很喜欢这个猜测,津津有味地问道:“你就是早就猜到了这些可能性才躲起来的?”
没想到马芳铃听到这句话,好心情荡然无存,十分郁闷,好半天才闷声说道:“不是,是被人摆了一道。”
谁?
路小佳的好奇心顿时被挑了起来,但是看马芳铃皱着眉不耐烦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决定暂时不去触逆鳞了,毕竟刚刚喝了人家亲手伺候的一碗药。
他晃了晃脑袋,哀叹道:“真是四面楚歌啊!”
话题转得过于生硬,马芳铃翻了个大大白眼:“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路小佳问道:“什么好消息?”
马芳铃道:“龙七悬赏五十万两要你的命,生死不论。”
路小佳噎了一下:“这是好消息?”
马芳铃点头:“对坏消息来说,这就是好消息。”
路小佳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马芳铃道:“龙七悬赏八十万两要我的命,半条。”
这真是个绝顶的坏消息……路小佳十分无语。
“显然对于我们两人的实力,龙七的认知大错特错。”他忿忿不平道。
身价低于马芳铃这件事恐怕比其他任何事造成的打击都要来的大。
小胜一筹的马芳铃甩过来一件衣服:“等你伤好了之后,可以亲自去纠正她的错误认知。”
路小佳抖开衣裳,别的不说,马芳铃在衣服上的眼光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马芳铃在一旁看着他把衣服往身上套,一点都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忽然发问:“说起来,我也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路小佳一边穿一边随口回答:“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情郎了,路大侠?”
路小佳手一顿,僵住了,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假装伤口发作,捂着腹部唉叫了两声,一边去瞄马芳铃的脸色。
马芳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