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
严颂率先耷拉下眼皮,嘴里讲着不好意思,没忘记把两人身体的距离拉开。
沈芳洲没叫她遂愿,骤然伸手捉住她肩膀,在她那么错愕又那么可爱的神情里将她后脑勺一搂……严颂的脑袋便被沈芳洲密密实实的锁在颈侧。
“……沈芳洲。”严颂闷声闷气的喊沈芳洲的名字。
“……嗯?”
她清浅温热的鼻息淋浇在颈侧的皮肤上,迫得沈芳洲喉咙发紧。
严颂:“我讲那些事情……”
沈芳洲:“嗯。”
严颂:“……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大学生活……我……我不想被你同情、怜悯……”
沈芳洲:“我知道,我知道。”
她有她的敏感骄傲,他都知道的,所以他收敛掉所有的莽撞随性,小心翼翼的试探,好换她一颗芳心留停。
严颂攀上他结实的臂膀,轻柔拍了拍,似是安抚。
“谢谢。”她克制着道谢,又乐观讲述,“真的,有时候想想,我觉得自己也挺幸运的。”
她说:在食堂兼职,我学会了摊煎饼果子,上些年北大学子卖猪肉的新闻铺天盖地,我就想,如果大学毕业找工作不顺利,我就在小区门口摊煎饼,职业无贵贱嘛!
她说:得亏我在学校打印社兼职,计算机二级稳稳当当的过了,毕业论文那个页码排版对我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她说:我不还有超市推销的经历么,刚开始的时候,硬着头皮往人家顾客面前凑,顾客手一摆,白眼一翻,我笑容就挂不住了,然后等到教师编面试时,我往讲台上一站,再往坐那里的考官脸上一看,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就像我超市推销时遇见的顾客,于是硬着头皮挤出八颗牙齿,发挥的竟然还不错。
她说:刚做家教那会儿,学生家长跟中介反应我脾气软约束不住学生,自己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于是下定决心磨练,等参加工作,新入职老师听评课上,学科组长还称赞我台风稳健呢!
“……现在想想,我赚到的,远不止当初那三五百块钱……”
沈芳洲不禁……他不禁用双手捧起严颂的脸庞,目光一寸寸探过,他试图从眼前这张二十七岁的莞尔微笑着的脸庞上去发掘他不曾参与的严颂的二十岁。
那个时候,她的笑容会有这么甜么?眼睛会有这么亮么?神情会有此刻的舒适晴朗么?一切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从十七岁到二十岁再到二十七岁,他的所见所闻里,她始终倔强执着、脚踏实地,大踏步的朝前走去……即使经历一些算不上美好的事情,却也肯用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他若同情、怜悯她,将她视作任生活宰割的小羊羔,无疑忽视了她一步步踏雪而来的脚印。
“……严颂。”
沈芳洲自她额前发捉下一片小雪花,小雪花顷刻就化作指尖一息沁凉。
“作为老同学,我很佩服你……佩服你能如此努力、精彩的去生活……甚至还觉得骄傲……”
严颂这才懂得此下他所给予的拥抱。
这个拥抱,来自于老同学,来自于哥哥,甚至来自于父亲。
她默不作声,只将脸颊埋进沈芳洲的颈窝,奋力的汲取他所给予的安全、温暖、鼓舞……等待着这广阔天地间的风雪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