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女孩子长大后的生活可以是这样的——拥有一份稳定踏实的工作,处事独立干练,情感冷静克制。
“那后来为什么又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
原因是方方面面的。
“我们家人是有点迷信的,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不好干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工作,甚至于担心我找不到对象,亲戚家有个姐姐是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他们拿她举例,劝我说,汉语言文学专业,万金油性质的,不愁找工作,而且考公考编,岗位也多,工作一稳定下来,在婚恋市场会比较吃香。”
沈芳洲停下脚步,喊她的姓名——“严颂”,问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时,声音不轻不重,视线却锐利灼热。
严颂也想,为什么要同沈芳洲讲这些呢?她不是最注重隐私么。还未想通,又有一件事情浮现在脑海里。
逢年过节,严慧文会替她置办新衣服。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那件悬挂在墙壁上,时髦漂亮的连衣裙。
严慧文招呼店员取下,一边在严颂身上比量着,一边询问严颂:漂亮么?喜欢么?
严颂语气冷淡:也就那样吧。
严慧文翻了翻价签牌,小声嘀咕:好家伙,这么贵!随后在店员不耐烦的态度里,她将衣服递还:唉,孩子没瞧上,我们再转转。
母女二人穿行在商场中,严颂始终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严慧文那点儿热情也慢慢被消磨殆尽。
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母女两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尽是无硝烟的冷战。
在严慧文的安排下,严颂试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
严慧文:这件呢?你觉得怎么样?
严颂抬首望向镜子里的身影,恍惚间,看见自己身穿那件漂亮时髦的连衣裙,待得定睛细看,是与平时无异的普通装扮。
严颂无所谓道:挺好的。
在严颂看来,欲望是肮脏罪恶的东西。
十六七岁的严慧文,仗着青春年龄、外形靓丽,她放纵虚荣,贪渴情爱,最终酿成苦果。
可做一个少女妈妈,岂是易事?终究厌烦,她将严颂扔给父母,天地阔远,严慧文要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精彩人生。
一个年轻漂亮,又无文化本领的女人,能有什么自由精彩,她先后交往几个男人,露水情缘,稍纵即逝。
直至遇见何铭生,何铭生性格暴虐凶戾,手持菜刀,逼着严慧文领了结婚证,自此,严颂多了一个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怕,怕自己成为第二个严慧文。于是她学着收敛起欲望,但与此同时,人生中也多了许多深思熟虑后的妥协,还有委曲求全的抱憾。
现在,她也怕,怕沈芳洲成为她错失的法医专业和那件时髦漂亮的连衣裙。
至于……
沈芳洲会有、能有几分真心?
这份感情,前路又将如何?
严颂统统不知道,但是……
她想放纵一次。
于是,严颂不由分说——
她把自己的小手塞进沈芳洲的大掌里。
果然是宽厚又温暖,从刚刚,她便一直觊觎着。
沈芳洲停顿脚步,垂下目光看她。
雪地里,她穿着他的外套,扬起的脸仅有巴掌大一张,眼睛雨雾濛濛的,在怔忡了一个瞬间后,男人反客为主,牢牢锁住那只冰凉柔软的手。
“严颂,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他不要她后悔,所以他出声提醒她,字字句句,清晰沉沉。
“嗯。”严颂轻吐呼吸道,“沈芳洲,我是清醒的。”
“嗯。”沈芳洲也随她低低一声,然后拿干燥温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严颂的脸颊,她脸颊的皮肤染了冬夜的沁凉,顺着颌线往下,男人动作温柔地拘住严颂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严颂毫无防备地撞进沈芳洲晦暗不明的目光中,心中微微发紧,却还是鼓足勇气,目光大剌剌而直勾勾。
不消猜,自己此刻的眼神,大概是迷离沉醉的,甚至是春-情涌动的,里面有丝丝缠绕的勾引。
幸好,沈芳洲也并不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了,他当然懂得成年人那些根本不用宣之于口的隐秘,也有能力为自己的任何逾矩去负责任,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儿是他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姑娘,而他是一个有着被贪心养大胃口的商人。
于是男人依随本能,趁势而进,乘胜追击。
沈芳洲舌尖撬开严颂因羞赧而紧闭的齿关,长驱直入的侵占口腔,吮向她的舌根,大有剥皮抽筋的狠戾,被男人这般的蛮横汲取,严颂吓了好一跳,双手只得无力地攀紧他的臂膊,神情里平白流露出几分属于姑娘家的稚嫩无措。
星月似的眼睛泠泠睁圆,眼角娇气的挂着几颗雾珠,仿佛在请求怜惜似的……终于,散碎的嘤咛声唤回沈芳洲几分理智,他动作轻柔地一一啜去严颂眼尾的珠子和唇角的渍痕。
才知道,仅仅是这唇舌之间都有无尽的兴味可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