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快追!”
程璟趁着护院视线被郭瓒占据的时间,矫健地勾住房檐,晃身进入宣不夷的书房。
将随身携带的信封夹至一本落了灰的游记后,程璟脚步轻盈地摸到书桌,掏出盒中软泥,落拓成宣不夷私印的形状。
掐着时间,程璟在护院大批护尚未回来之前,再鹞着身出去。
*
郭瓒按照原定计划,甩开追击的护院,一路小跑着来到宗祠,打晕了还在守灵的几人,扒下其中两名成年男子的丧服,自己抹黑换上一套。
不多时,程璟也出现在屋内,接过郭瓒殷勤递来的丧服。
宣柯棺椁还未钉死,郭瓒摆正身子站定,分开双脚,抡起胳膊,鼓着劲将寿木盖挪开。
程璟随手捡了盏灯,探入棺材中。
“大人,要不还是我来吧?”
见程璟不反对,郭瓒将宣柯全身上下摸个遍,连脚趾头都没放过,又将宣柯的眼耳鼻舌掀开细看,一无所获。
“程大人,真是稀奇,我原本以为宫中医师说胡话,现在看来,好像确实一处外伤都没有,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郭瓒指着宣柯那处已经被缝合好的伤口道:“程大人,可是他这一处伤口看起来也不像是能致命的样子啊,顶多就是破了个皮花。”
程璟没有应声,接过灯盏凑近宣柯。
僵硬的尸身,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面孔,混合着摇摇晃晃的烛火,郭瓒不自觉地搓搓不寒而栗的手臂。
“大人,我觉得宣柯好像真的是死于魏明修那一炉子,说不定这宣柯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呢。”
“大人,不能魏二娘子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呀,说不定魏二娘子就是瞎扯的呢?”
“大人,我还觉得这里真的挺冷的,咱们看也看了,不如盖上棺走罢?”
郭瓒叨叨半会儿,见自己的大人没理会自己,便也不做声,只是往程璟那处走了两步。
忽然,程璟将手伸至宣柯耳边,沿着他的耳垂向脑颅后探去。
郭瓒还没反应回来,那盏灯就又塞回自己手中,而他的程大人将宣柯的尸体整个翻了身!
“大人,您这…虽然说宣柯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是好歹死者为大啊,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大人…”
程璟将灯扯回去,又拨开宣柯颅后的黑发。
郭瓒一时瞠目结舌,指着宣柯裸露出的那块雪白脑皮。
“大人,这怎么还有个…洞呢…我的老天啊!”
见程璟从黑黢黢的洞里抽出一根‘尖长条’,郭瓒更是口齿不伶俐。
“大人,这是什么啊?”
“银簪。”
郭瓒皱起一张脸:“大人,您骗我做甚么?谁家小娘子会戴这种瘦不拉几的银簪?”
程璟将其上的血擦拭干净,用布包裹着装进袖口,顺便将宣柯的尸体翻回去摆好。
“小娘子不会戴,这只是打磨后的银簪,专门用来杀宣柯。”
郭瓒手中差点没使上劲,待憋着口气将寿木移回原处,程璟早已离开一段距离。
不敢大声张扬,郭瓒只好猫着声音:“大人,您等等我呀。”
两人翻越宗祠围墙,挑着僻静小道准备出府。
忽然幽暗中传来男女的调笑,簌簌的草响伴随着压抑在喉咙间的言语,惊得郭瓒滑步就要向后摔去。
“冤家,你现在来找我,就不怕那宣四郎的魂还在?”
“有你在,便是宣四郎回来我也不怕。”
“哼,你啊,惯会哄人开心,都不知这话说给几位娘子听过,我才不信你呢…”
“你不信?今儿个可由不得你不信呐。”
“嗯~,那你说,我和岑年谁更好看?”
“那当然是你啦,小心肝。”
“我可不信,宣四郎为了得到她可花费不少心力呢,连她那个穷秀才相公的腿都打折了…见她还不从,竟直接将人抢了回来。”
“那后来不也是腻了吗?早就被扔进乱葬岗尸骨无存了。只有你啊,最得人心,就是个活生生的妖精…”
郭瓒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这个说辞怎么有些耳熟呢?
像是…是自己昨个儿拎得那个宫婢,好像是那个叫…绣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