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阁内,程璟正翻阅着前几日的积累案件,以及京都中各个世家的秘闻。
郭瓒经过刚刚淞青的有意打闹,最初的困意已经丢个七七八八,淞青个小丫头片子也就罢了,不值当生气,可恶那群“好”兄弟啊,就真这么做事旁观,看自己的笑话!
淞青恶趣味地吼完,甚至没等他回过神,一溜烟儿就跑了,他便是想追也追不上。
不过他还是蛮好奇的,这信封薄薄一层,似乎只是一张纸的厚度,轻飘飘的,也没啥重量。
连个署名也没有,难不成就能引程大人见一面?
郭瓒撇撇嘴,还是很恭敬地推开门扉,站在外间,轻声提醒:“程大人,魏二娘子差人给您送了封信。”
程璟捏着眼角,从堆积如小山的公务中抬起头。许是一直在批阅累住,嗓音低醇像陈酒:“拿过来吧。”
郭瓒轻手轻脚地近前,将那封信交上去。
“魏明仪写给我的?为何没有署名?”
郭瓒也很奇怪,他还从未见过谁写信不标注署名呢,魏二娘子这番行径颇有些无理。
“魏二娘子差的人说了,她只是替主子跑一趟,其它的一概不知。”
程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将信拆开,一张如白雪般的纸被取出。
郭瓒终究还是没抵过心中的好奇,偏着脑袋,偷偷瞄一眼。
白纸黑字,泾渭分明,“钟鸣鼎食”
郭瓒读过几天书,也识得几个大字,意思也算能理解,但是,但是魏二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郭瓒发出疑问,程璟轻笑出声,让郭瓒疑上加疑,钟鸣鼎食是什么很好笑的词儿吗?程大人笑什么?
还是说只要是魏二娘子写的,程大人都觉得开心,咦…
“程大人,魏二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没来由得给您送什么字?我还以为…”
程璟将信纸沿着原来的折痕叠回去,再塞回信封,就着烛火点燃再丢进火盆中,火舌一寸寸舔过,很快什么也没剩下。
“你以为是什么?”
郭瓒见此心中微微讶异,嘴上回道:“我还以为魏二娘子会派人来痛斥您昨日失约的行为呢。毕竟她连署名都没有附上呢。”
“她才不会自毁名声,鬼灵精怪的很。”
郭瓒总觉得程大人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张着嘴巴问:“程大人,您怎么能笃定魏二娘子不会呢?虽然魏二娘子确实温温柔柔,不太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手腕一直提着笔,僵硬又酸涩,程璟连着转了几圈才觉得舒爽。
浅浅瞥去一眼,程璟觉得有些好笑,魏明仪温柔大方?
“郭瓒,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她可不是温柔大方。”
郭瓒不赞同地道:“程大人,您怎么能在背后诋毁小娘子呢?魏二娘子看起来确实性子很好啊,至少比其他贵族小娘子要温柔淑静不止一星半点。”
温柔淑静?单凭普陀寺短短几句话便判决恶仆去留,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一出戏唱得令人拍案叫绝,既不损半分名誉,又赚个好名声。
寻常世家女子可没她那个行事果断。
程璟捡起标注加急的文,细细看去,连头也未抬道:“通玄阁的消息繁多,你也曾分担着处理过。前段时间大长公主府毫无预兆辞去数名仆从之事可还记得?”
也就不久前的事,郭瓒平日虽然大大咧咧,稍稍提醒还是可以回忆起。“眼前的事,记着呢。听说那些仆从被好打一顿才丢出大长公主府,一个个怕是脸都丢得爷娘不识。”
郭瓒卷卷裤脚,毫不在乎地席地坐下,眼中带着浓厚的兴趣接着道:“大人,您还别说,这个惩罚人的法子可真行!诛人诛心,扒了层皮敞开怀示众,打的注意不就是逼人去死嘛!”
见程璟合上手中那本批文,郭瓒熟练地又递过去一个。
“觉得毒辣?”
郭瓒沉吟一会儿道:“也就是对这些要点子脸的有用,不过胜在杀人于无形,不脏手,解气!”
“那你可知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大长公主府住的明面主子也就那两位,谢琼和魏明仪。
郭瓒话都不用过脑,答得飞快:“还能是谁,大长公主呗,难不成还是魏二娘子?”
立起笔,蘸了少许墨,程璟将重要的数目记下,波澜不惊道:“眼光不行,运气倒还算沾点好,正是她。”
郭瓒下意识便想反驳,这等法子可不像十几岁的小娘子能实行的。可思及程璟从不会说空穴来风的话,脸上震撼情形像炸开锅的米,身体也不自觉前倾。
“大人,若果真如此,那魏家这位二娘子,可真不同寻常啊。前些日子见她,端得是幅温柔良善面孔,不顾及身份也要去软语安慰两句。我当时还疑惑您为何屡屡打断,活脱脱就是个拆台的,原来还真是拆台!”
听闻此言,程璟不由得放缓笔速。郭瓒为人不注重细枝末节,大大咧咧惯的人,未曾见过普陀寺那场面,他哪里能看出魏明仪真面目。
殷勤地再递本批文,郭瓒都没留意到来源地,是泸州那边的。
程璟眸色微沉,不发一言的打开。还是泸州风雪肆虐,仓廪告急之事…
“大人,那她给您写的那封信什么意思?钟鸣鼎食,这可不太像是能给您的词儿,倒像是炫耀自己呢。”
“一根橄榄枝,她倒是敢试探人心。”
郭瓒眯起眼睛,神情不自然道:“这是要挖陛下的墙角?魏二娘子胆子怎么长的?”
程璟半侧脸沐浴在清晨早阳光中,平淡无奇地说:“仔细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