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钰姑娘,当真是,只要这一滴血,就可以了?”
枯钰娴熟地整理好纱布器皿,以身体惯性轻拉背后旋转药柜的绳条,数十盒匾柜下涌出形形色色的干草,入鼻的空气增了几分药涩。
“现在可以。但之后姑娘每顿都得服下一味草药,食后一炷香时间即再取一滴血”
“一天抽三次血?那我要抽多少天?”
“把先生需要的草药都试完”
全部?什么!让她每顿都当他们的试验品?真要多待几天,她这十指不得千疮百孔全是窟窿么?一滴血也是血啊!
枯钰全神贯注于冰柱皿内的药物,蒋汐趁机往外溜。得赶紧找到郝亮,商量对策逃出去。
灯油点滴消耗,枯钰倏的抬头。那姑娘似乎还没吃饭?她将材物一一放回原位,将桌台彻底收拾整净,迈出门时唤了几声,却只见得梓潼忙碌的身影。
“我说枯钰,这蒋姑娘离开,已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你又习得入迷了,将人家姑娘忘了?兴许这会,她已回房了。”
“可蒋姑娘还未进食”
梓潼瞪了瞪眼,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难怪先生如此看重你。”
“你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定陵刚挑完水走到院口,“原以为你们姑娘家待着好说话些,那郝公子帮完忙后可算是狼吞虎咽,赶紧的,还不给人送去”
*
侨云涧隐于不知名的深山,竟只有一位先生、三个医士和一名守卫共五人在此。蒋汐四顾着,转角处神采奕奕的毛茸茸大物倒是惹得她心喜。
没想到侨云涧,竟养了那么多狗,还都是纯白色的长毛犬。看样子,这来来回回数十条,当是被这几人用草药去除了气味,落居之处也是干干净净。双耳力挺,圆润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蒋汐触手表示亲昵,那狗狗同样热烈地回应,毫不忸怩怕生。
“你可真是太可爱了”蒋汐眉眼弯弯如新月,情不自禁拥向它的脖子,狗狗倏的更激动了几分。
“咕咕——”
蒋汐叹了口气,你这不争气的肚子......罢了,民以食为天,光顾着找郝亮,竟忘了这茬事。总归是水里漂了那么久,还没吃一点儿东西。“下次再来看你,我得去找点吃的了”
刚起身转头,洁白秀净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一丝不苟迈着步子,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动作,左半边脸侧看过去,高挺的鼻梁下唇形精致。徐徐清风撩动衣摆,她的心思却不知飘往了何处。
直到那人扭过头来,蒋汐才缓过神。“魇深公子——”
她小碎步朝他跑去,男子闻声止住步伐。
“公子可知,厨房在哪?”蒋汐微微笑,稍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吃饭”
魇深转到另一个方向,刚迈了两步,蒋汐还留在原地,他第一次主动对上她的眼神,“走吧”
蒋汐笑着点头,欢欣着跨一大步就与他并排,随而温柔倾身冲那狗狗挥手,“拜拜,小可爱”
“公子,一直都在侨云涧么?”
“侨云涧救我。我答应吴毅先生,留在此处以作报答”
“留在这里?公子此后都会留在这里么?”
“是”
蒋汐默然,偷偷瞥了身边人好几眼,再想开口时,肚子的声音更大了。
“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蒋汐原以为他要往回折,男子只加快了步子朝前,轻易便拉开了同蒋汐的距离。月色下那厨房檐边,枯钰端着热气腾腾的不知什么,专心致志沿另一条路离开,面无表情,似并未发现身边人一般。
蒋汐隔着数十米,循着香味迅速小跑。
“吃辣么?”
难耐味蕾的渴望,蒋汐兴致勃勃踏进柴门,魇深已挽起袖子切菜,锅里的清汤已泛了些水花。
“公子会做菜?”她好奇地询着,男子转头无言,蒋汐才反应过来,“不吃。清淡一些,谢谢”
她绕到桌凳前坐下,右手刚触到桌面,不由得暗暗惊叹,才短短这么些功夫,这人竟能擦桌、洗菜、烧水——她端起桌上的杯具——还斟满了热水。
蒋汐抿了一口,水温合适,还是糖水。她的眼神落到男子身后的灶台,会武功真是了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是这枯钰姑娘忘记收拾了也不一定。
“公子在这里,过得好么?”
蒋汐静静等着,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向那人,不知是哪门子问题蹦的便出来了,她下意识触了触鼻头:
“我,我的意思是,公子若此后永远留在此地,不会有想要离开的时候么?”
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魇深未答她的话,蒋汐盯着他手中的碗,垂涎三尺已忘了肚子的疼痛,“番茄鸡蛋面,好香”
如饿虎扑食,她扒起筷子便往嘴里送,魇深还未说出什么,蒋汐已烫得直缩嘴。
“没人跟你抢”
“我知道”她噗噗扇着舌头,“可我饿”
魇深再呈上一只碗,面具下的双眼里微有些动容。
“公子人这么温柔,可戴上面具却显得严肃。”蒋汐嘴角沾了葱花,笑得治愈,“公子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她咽了咽喉咙,倏的止住了话,埋下头任由热气攀满眼眶。
“怎么了?”
男子的语气稍稍有了温度,但蒋汐全然没听进去。她一个劲儿地嚼、吞、吸、咬,只是竭力要把心头那份感觉压挤下去。
魇深起身收拾灶台,后为她再倒了一杯糖水,蒋汐刻意埋头擦擦眼泪,汤汁顺势落到衣襟。
“魇公子可知,若同时中了西莎蔓和骨蚀散,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