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朝前走了,朝远处走了。”
她刚把脚踏到溪水里,就听到有人说话:“你来这里是要结果我的性命的吗,丫头?”
何荷急忙转身,说话声是从左侧传来的,她听不太真切,但是声音沙哑虚弱,一定是周子斐,否则在比赛场还会有谁喊她“丫头”?
何荷眯起眼朝着河岸看去,没人,只有泥巴、植物和石头。
“周子斐,”何荷轻声说,“你在哪里呢?”
没有回答。
难道自己出现了错觉?不,她肯定自己听到了声音而且离得很近。
“周子斐?”她轻手轻脚地沿着河岸寻找。
“哎,你可别踩到我身上。”
何荷向后跳了一步,感觉他的声音就是从她脚下发出来的,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在黄褐色的泥巴地和绿色树叶之间,黑色的眼睛清晰可见,何荷惊讶地拍着胸口喘着粗气,而周子斐则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
何荷想着,这个家伙肯定是在最后大赛主管们安排的个人伪装课程上学的这一套,他能很轻松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树,或者石头,或者杂草丛生的泥泞的河岸。
“再闭上眼睛。”何荷命令道。周子斐闭上了眼睛和嘴巴,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何荷判断他身体的大部分实际藏在一层泥巴和杂草的下面,他的脸和胳膊则很巧妙地隐藏起来,完全看不见。
何荷跪在他旁边。“看来你下功夫在麻花糕上画画儿还真有好处,啊?”何荷打趣道。
周子斐笑了,“是啊,这是垂死者最后的自我保护。”
“你并不是垂死之人。”何荷坚定地对他说。
“谁说的?”他的声音很沙哑。
“我说的,我们现在是统一的,这你应该知道吧?”何荷说。
他睁大了眼睛,“是的,听说了,你真厉害,我这么狼狈都找到了我。”
何荷拿出水壶,让他喝了点水。
“是加达刺伤了你对吧?”何荷问。
“是的,左腿腿根。”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到溪水里洗净伤口,我看看那儿伤得怎么样!”何荷命令他。
“你先俯下身来,我有话跟你说。”周子斐眨巴了下眼睛,说道。
何荷疑惑地俯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感到他说话时耳朵痒痒的。
“丫头,记住,我们是情侣,是陷入疯狂爱恋的情侣,所以,任何时候只要你想,都可以吻我。”他的声音充满了邪魅之力。
何荷瞬间红了脸,赶紧把脸抬了起来,冲他翻了个白眼,还差点给他一拳,不过,她突然哈哈笑起来,“很好,我会记住的。”
是确实很好,因为,至少他还能开玩笑。何荷想。
可是,当何荷想要搀扶着他到溪边去时,却发现他的轻松活泼顿时消失了。何荷怀疑他在装虚弱,毕竟,走到溪边只有不到二十步,能有多难?可是当她知道他连一步都挪不动时,才意识到有多艰难。
他虚弱至极,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她。她试图去拽他,尽管他极力忍耐,可还是疼得惨叫起来。
泥土和杂草好像把他缠住了,何荷用尽平生力气,才终于把他拽了出来。
他躺在那里,咬紧牙关,满是泥浆的脸上留下了泪痕。
他们离溪水还有大概十步远的距离。
“这样好了,周子斐,我把你滚到水里去,这里很浅,你觉得如何?”何荷说。
“很好。”周子斐说。
于是何荷在他身边蹲下,对自己说,无论怎样,不把他滚到水里,就不能停下。
“我数到三,”何荷说,“一、二、三!”她只把他滚了一圈,就听到他可怕的叫声,不得不停下。
现在,他已经快到水边了。
“算了,看你这疼的……改变计划了,不准备把你全部滚进去了……就算能滚进去,天知道我到时候还能不能把你弄出来啊!”何荷对他说。
“不滚了?”他迟疑着问。
“对,就这么着吧,现在来给你洗洗,你帮我看着点树林里的情况,好吧?”何荷说。
不过,真要给他洗的时候何荷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无从下手。他满身是泥巴和乱草,甚至看不见他的衣服(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穿着衣服)。想到他可能真的没有穿衣服,何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又投入到清理工作中去。
裸体在比赛场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不是吗?更何况现在眼前的还是一个重伤病人?何荷对自己说。
现在的何荷有两个水壶还有云香的葫芦。她把其中的两个支在溪水里的石头上,这样就保证了它们总是满的,然后用第三个给周子斐冲洗。
光是冲洗那些泥巴就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最后她把泥巴洗干净以后,终于看到了周子斐的衣服。谢天谢地!何荷舒了口气。
她小心地拉开他外面的衣服,一只手抱住周子斐的后背,一只手轻轻脱着,累得她够呛。
他的贴身衣服已经紧紧贴在伤口上,她不得不用刀子把衣服拉开,再用水泡上,好让它变软。
何荷看到,他的前胸有一块长长的烧伤,算上耳后的,还有四处灵追蜂的蜇伤。
还好,何荷觉得这些她都还能应付。
她决定先处理他上身的伤口,以减轻些疼痛,然后再处理加达在他腿上的刺伤。
因为他躺在泥坑里不好处理伤口,何荷就把他的身体竖起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一声不响就如同乖宝宝那样坐着,何荷把他头发和皮肤上所有的泥巴都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