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难民越聚越多,他们有的人瘦的皮包骨头,在本来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却只能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走着。
有的人被沉沉的包裹压弯了腰。还有的人竟然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形态各异却面容相似,他们枯槁的神情和蜡黄的脸让盛良妍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攥住一样。
她看着这些人绝望的神情,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在被死亡的漩涡吞噬,她知道那种被恐惧笼罩的感觉,她那时多么想活下去,却无能为力,而这些人只是想要一口饭,难道也不能吗?
盛良妍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不再向德胜酒楼走去,而是向县衙走去。
可她没走几步,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然后停在她面前。有人掀开车帘,一个算是熟悉的人朝她说了一句:“上车。”
是李以辰。
盛良妍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于是揽裙上了车。
马车却没走,还是停在原处。李以辰的马车有很厚重的帘子,使得这里比外面黑了很多,加之狭窄的空间让盛良妍刚一上车就又像上次一样,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不过盛良妍不想露怯,只是不耐烦地说:“李公子找我什么事?我还有事,你尽快。”
“呵,夫人一见到我脾气就这么暴躁,和陈嗣安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柔的跟水似的?”李以辰忽然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
盛良妍只瞥了一眼,就连忙回过头,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窘态。
李以辰却不依不饶地攥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冷笑一声说:“夫人不是吧?一点小困境至于伤怀如此吗?姚大人我可以帮你搞定,买种子的钱我也可以悉数奉上。你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盛良妍轻掀眼皮,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不劳烦小李公子了,还有,希望小李公子别拿这套威逼利诱的手段来对付我,因为……我可不怕死。”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霎时,一股新鲜空气就扑面而来,盛良妍只觉得眼前事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她刚刚所说不怕死自然是假的,她死过一次,比谁都怕死。可她知道,只要种子在一天,李以辰就一天不敢动他。
她继续从容地向县衙走去,这一路上难民只多不少,到了县衙门前,这些难民更是把官府围的水泄不通!
盛良妍刚一走到近处,就有难民将她团团围住,哭着求:“夫人,夫人……赏点吃的吧……”
“夫人……孩子几天粒米未进,眼看就要不行了啊,夫人,救救孩子吧。”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把怀里抱着的孩子递给她看。
盛良妍此时被人群包围,她有点害怕,毕竟她身上的金银首饰已经是成群难民们眼中的救命稻草,饥饿的人们正寸步不移的盯着她的锦缎华服。
可她却仍表现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她点了点头,又微抬素手,示意大家听她说。
众人马上低声,听盛良妍说话。
她既淡雅又从容地说:“父老乡亲们,劳烦各位了多等待一阵了,我是咱们县令大老爷传来解决饥荒问题的,大家且稍等一等我,我自然会替姚大人给大家一个答复。”
盛良妍话音虽落,可周围的难民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们互相看了看,又眼神空洞地看了看县衙的高墙,之后竟然就齐齐地让出一条路来!
盛良妍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县衙门前,她提了一口气,叩了叩门。
县衙的衙役看见是她,算是识相的,连忙将她恭敬的请到了内堂。
她到的时候,姚大人背对着门,只有宽绰的背影,等他将头会过来的时候,盛良妍才看出了她满脸的怒气。
姚大人厉声问道:“大胆盛氏,你还敢来?你纵子行凶,眼下有个面目来此?是来给你儿子收尸来的?”
盛良妍不卑不亢地说:“姚大人,你误会了,我来拜见您,不是为了自己那个不肖的儿子,我是来为您分忧来了。”
姚大人听到这,嘴才垂的不那么厉害,他问:“你又要捐什么?”
盛良妍一字一顿说:“全、部。”
“什么?”姚大人震惊问。
“我打算把饭馆兑出去,留下的钱,我帮姚大人解决这些难民。
姚大人吞咽了一下,装作镇定地问:“你真的愿意把兑饭馆的钱全捐了?”
盛良妍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要能为大人分忧。”
姚大人走了过来,满脸地褶子都溢满了喜悦,他说:“既然如此,令郎的事,恐怕是孩子之间的小误会,来人啊!把程公子送出来。”
盛良妍却摆了摆手,又礼数周全的作了个揖,说道:“大人不必如此,犬子惹下祸事自然要有个说法。还未向那位公子道歉,等我来日一定备上厚礼,到时还望有劳大人帮说和一番。”
“程夫人真是吾辈楷模啊,既然夫人爽快,我也有能帮忙的地方。夫人一时间这么大的酒楼不好出手吧,我倒是有个人选。”姚大人咧嘴一笑,笑的倒像个慈祥的弥勒佛。
“不知大人所说何人?”
“德胜酒楼,桂娘。”
盛良妍点了点头,她早料到这个答案,姚大人果然不让她失望,她问:“那全靠大人成全了,也不知桂娘愿出多少两?”
“我替她做主了———九十两,夫人看看怎么样?”姚大人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
九十两只能算市价,盛良妍勾勾唇,毕竟如果自己不是说好捐出全部的钱,公道的价格恐怕都是痴人说梦。她又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那可多谢大人了。”
之后,盛良妍和姚大人又虚与委蛇了几句,才出了县衙。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