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战场的人,总是粗莽,这新婚之时,只怕会更为辛苦些,但你也不要太拘谨,一切要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徐氏只能本着过来人的经验委婉地提了一嘴,没一会,虞秋烟听得面色绯红,粉面桃腮。
徐氏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话头,起身离去前,神神秘秘地从嫁妆箱子里翻出了纳宝盒塞到她手中,特意叮嘱:“舅母也不说,你自个儿好好看看,切莫因为害羞而不管它,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个儿。”
这方匣子里的东西,虞秋烟其实是知道的,上辈子好歹经历过一遭。
她翻开匣子飞快瞅了一眼,果然和前世相差无几。
里面躺着所谓的“压箱底”,还有一本图册。
丫鬟们在屋外面轻声絮语地收拾着,虞秋烟翻开匣子看了看,直到听到屋外一身清脆的“吱丫”一声。
她吓得手一抖,忙将匣子合上,探着脑袋往轩窗处看了一眼。
旺财在窗边蹑着两只前脚,整个身子半挂在窗边,挣扎着要跳进来。
她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小狗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大家都太忙了,把你忘记了。”
旺财叫唤个不停。
虞秋烟似有所悟,将旺财胸前挂着的木牌翻了翻,果然就在木牌后头瞧见了一张黏上去的竹签。
章启来了?
明日就要成亲了!章启这个时候来寻她做什么?
虞秋烟将旺财放到了地面上,回到了床边坐下,脚尖点了点。
有些犹豫。
床侧微微露出半角卷轴的边缘。
余光扫到都觉得有些烫眼睛,虞秋烟使劲地将卷轴摁进了匣子里。
房里静悄悄的,晕黄的烛光静静地燃着。
床榻边缘的横木被小狗踩得“啪啪”作响,似乎是见她始终没有动弹,它在旁边满地打转,一副着急出去玩的模样。
她久没动静,屋内侧开的轩窗之外又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过了一会,又是两声。
虞秋烟担心被人发现了认命地起了身。
路过铜镜前瞧了一眼自己的模样,晕黄的烛光下双颊泛着些微红色,一整日的折腾,发上已然有些凌乱,她不由伸手拨了拨碎发,手背贴上脸颊。
——仍旧于事无补。
“嬷嬷说过了,婚前相见不吉利,他来作甚?”虞秋烟嘀咕了一声。
往外走时,虞秋烟忽然瞧见了屏风一角挂着的面具——那个已经被她涂乱了的兔面。
她随手捞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将面具戴到了脸上。
西面的窗是朝屋后开的,虞秋烟趁院外头的丫鬟不注意才绕了过去。
墙角的树枝投出一片阴影,她朝着暗影深处小声喊着。
“王——”
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声。
有人拨开了凌乱的树枝,缓步走来。
虞秋烟听着声音转过身,来人已经逼近到她眼前。
猝不及防对上了一片黑影——
她惊得往后退了半步,一只手从暗处抓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的身形。
“小点声——”章启微微压向虞秋烟,呼吸交错可闻,轻声问,“怎么现在才出来?”
“……”
虞秋烟不由想起方才那匣子里的东西,只觉得手腕上那一块相触的肌肤热的可怕,面上也一片闷热,幸好她戴了面具。
似是察觉出她的僵硬,章启又问:“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轻声的狗叫声。
屋前院门外的丫鬟忙碌地轻点着行装,时不时传来絮絮的声响。
虞秋烟惊得不敢出声,章启拉着她往树干后侧了侧身子。
院子内树枝轻轻摇曳,繁茂的树叶之间钻进了秋风,婆娑作响。
有人察觉出了旺财的身影,一名小丫鬟的身影从廊前现了身,将不远处“汪汪”叫唤的旺财抱起了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它灰扑扑的脑袋,轻训道:“不懂事,可莫吵着小姐……”
声音渐渐远去,一时只剩下眼前一小方天地,虞秋烟靠在树干上心跳不止。
她莫名生出一种偷情的错觉。
被自己想法惊到,她别扭地抽出手腕。
这个时候才仔细地打量来人,就着点点星光,才发现章启竟然也戴了面具,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她方才都没瞧清。
“你……”
虞秋烟斟酌着开口,还没出声。章启反倒率先点了点虞秋烟面上四不像的面具。
“你这是带了什么?”他问。
他肩头轻动,一看便是在笑话她,虞秋烟憋了半天才反问道:“王爷你这又是什么打扮?”
她总不好说自己看了避火图,面上太红不好意思见人吧。
章启:“婚前相见不吉利。”
“王爷你还信这个?”
他顿了顿,轻声道:“信的,倒没想到你和本王如此……默契。”
“是是是,你是阎王爷,我是小夜叉。”她快快接过话。
他伸手托起她的脸,仔细瞧了瞧,好生生的粉面玉兔被数道墨迹改得面具全非。
小夜叉么……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小夜叉一般的面具也被她戴出别样的……可爱。
虞秋烟:“难怪我们总要半夜相会,百鬼夜行,阴兵相会……”
章启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是本王小瞧你了。还以为你看到这模样会害怕。”
“你先前早就知道在泠水河边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