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巧坐在一旁,看着俩人姐友妹恭,可听了会儿苗头不对了。
“我说,三妹你也别死心眼儿,伯父那么大的事,转圜何其艰难,你好歹给自己留点傍身的,女子没娘家,再没钱财,你以后日子咋过?”
她是在钱财上吃过苦,如今为了嫁妆精打细算,最是知道女子靠嫁妆为生,三房的德行她略有耳闻,别被这一副假惺惺,骗光了身家。
慕晏萍气得脸都白了,“二姐,伯父就在生死关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看有人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着好心哪!”慕晏巧指桑骂槐。
慕晏萍一脸委屈:“二姐,你若是对我不满,回家你尽可以发泄,如今生死攸关的大事,岂容我们儿戏。”
眼看着俩人吵起来,慕晏兰拦住,“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我这就回去凑钱,嫁妆典卖也不知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四妹回去同三叔说,多多宽限几天。”
慕晏巧见她死心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慕晏萍宽慰:“都是为了慕府,你别急,我回去也想法子凑凑,等凑得差不多,”接着凑过来,压低声音,“就能好好打点一下刑部,听说这个案件马上就要移交过去了。”
慕晏兰眼皮子一跳?
刑部竟然有他们的人?
她抹着泪,点头同意,慕晏巧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的,直到出府都没再搭理慕晏兰一句。
等西府的人都走了,慕晏兰这才回到书房,把刚才事情的原委告诉沈寂。
沈寂说:“这西府有意思,先打探证据下落,再让你隐瞒侯府,除掉一大助力,最后还不忘从你这里搜刮。乃是一箭三雕啊。”
慕晏兰早有准备,她隐隐觉得慕晏萍话头不对,可也没能想得这么明白,听了沈寂的分析,她冷汗瞬间流下来了,幸好方才呜呜哭着应付过去了。
“我听着她的意思,刑部有他们的人,父亲眼看着就要被移交过去,会不会暗中遭欺负?”
沈寂不语,修长的指尖点着案桌,“大理寺寺丞与镇安侯府有些渊源,暂时慕大人不会有危险,证词还未呈现给皇上,移交刑部的事,言之尚早。”
“可……”慕晏兰觉得他们仿若是在悬崖边缘徘徊,时不时就觉得胆战心惊。
沈寂定定看着她,“十日内,事情自由分晓。”
再多的担忧,只能压下去。
时间如同油里煎,虽然知道沈寂定然心有成算,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心来,白日熬着,夜晚煎着,还要装作典卖嫁妆骗过西府,转眼憔悴了一圈。
慕晏兰苍白着脸,抱着一匣子首饰,坐上马车出了侯府,“去典当铺子。”
白术看着墙根青色的裙摆,爬上马车,放下车帘小声说:“她果然在外面偷窥。”
慕晏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周嬷嬷在墙根看着马车走远,这才悄悄溜出府。
等马车走出路口,白术才说道:“周嬷嬷竟然是奸细,以往看着做事勤快,梳妆手巧,没想到竟然是内里藏奸的。”
慕晏兰说:“在东府的时候,她手脚就不干净。我怕阿娘再被她蒙骗,便把她带到侯府,没想到心倒是养大了。”
白术恍然:“怪不得姑娘放着那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不带,偏偏带了周嬷嬷,这次让她也尝尝镇安侯府的手段。”
慕府仆人婆子犯了事,顶多是打一顿板子,送出府去。而侯府,想到那日血淋淋的场景,她打了个激灵。
“那我们还去典当铺吗?”白术看着首饰盒,这些都是夫人给姑娘新买的头面。
“去。”慕晏兰说道。
这些首饰都是身外之物,父亲那里说不得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手头多些银两,能应对一时之需。
白术欲言又止,看着姑娘打定了主意,她便不再多说。
在当铺里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少不得指指点点,慕晏兰一脸从容,拿着死当的银票,回到马车上。
马车辚翷,路过青溪桥,正要拐弯,却被人拦住。
“马车怎么停了?”白术掀开帘子问车夫。
车夫一身短褐:“有人拦路,塞了一张条子。”
慕晏兰接过条子,上面写着:周记茶坊,家父之事相商。字迹俊逸,颇有游龙舞凤之意。
周记茶坊,就在李记铺子旁边,离这里不远。慕晏兰对着白术点了点头。
白术隔着车帘说:“去周记茶坊。”
她俩坐在里面,没看见车夫朝着四周打了个手势,继而几道身影掠过。
早晨,饮茶的人并不多,慕晏兰来到一个清雅隔间,看见字的主人,裴鸿光。
慕晏兰诧异片刻,继而恍然。
见她一脸了然,裴鸿光眸中的笑容愈深,往常他并未接触过慕三姑娘,也只是听旁人说了几句蠢笨不堪,直到见到本人,他才知道名不符其实。
上次大理寺官兵搜查家中,她处事得当,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与他以往见到的女子截然不同。
慕晏兰行了福礼:“见过裴公子。不知公子有何事相商?”
裴鸿光目光灼灼,反问:“你如何得知是我?”
慕晏兰回道:“字如其人,能写出翩若蛟龙,宛若游鸿的字,只能是名冠建康的裴大才子了。”
裴鸿光笑说:“你还是第一个如此夸我的人。”
茶坊人虽少,可也是来来往往的地方,慕晏兰不想传出私自见外男的名声,直接问道:“裴公子,你有何要事?”
裴鸿光看出她的意图,“非要站着说?坐下来喝盏茶,我说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