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坐在灵姝妃的宫里,闻着那苦艾的味道唉声叹惋,望着在床上安静养胎的美人,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额上滴下的汗珠。
灵姝妃眼里流露出惊诧:“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就行了,何必劳动陛下费心?”
边说着一直在旁侍候的宫人便要上前接过圣上手中的手帕,却被圣上一个眼神制止了:“爱妃好生歇息,这种事朕也得亲力亲为才配得上丈夫的作为啊。”
闻言灵姝妃整个人都酥软了下来,伸出手来抚平了圣上的眉心:“陛下不要一直皱眉,会显得很累的。”
圣上长吁:“前朝那些人太不懂事了,这样的人,让朕如何放心去给太子继承?”
“太子乃是陛下亲封,这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吗?”灵姝妃睁着那双好奇的双眼,不动声色地问。
圣上道:“太子哪方面都好,只是这出生向来是个诟病。那些迂腐顽固就拿着太子的身世做文章,要立齐王世子。”
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活过七十岁,这样他能在自己在位之时看着太子将手下的人都换了个遍,他也好放心闭眼啊:“不过你放心,朕虽然已经不长久了,但是朕事先下了旨意给太子,定会保你和腹中的孩子荣华富贵一辈子。”
那封诏书上写着若是生的儿子,就好生教导封为郡王,留在京城里做个逍遥闲人;若是女儿就封公主,往后嫁个安稳的世家子弟安稳度过一生便是。
他不是没有看到随着齐王世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朝中的一些大臣与齐王府还有晋王府的动作。他原先想着若是太子狠下心来斩断这一切,他愿意在后面为他收拾残局。
但奈何太子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不过那孩子自从成婚之后倒是性子比之前收敛好多了,这也好。齐王府、晋王府、还有那些大臣们,就当是给太子成为明君,铺一条路吧。
还有那这么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三件大案……
见老头子安静了下来,又仿佛是在思索什么,灵姝妃闭上了眼睛,也褪去了眼中的艳丽与柔情。
曼丽坎木,这是她过去的名字;而现在她只是灵姝妃而已。
在她的国家,她的名字是父母心爱的掌上明珠之意,当年在她出生之际,父王与母后取了这个名字,是希望她活得幸福美满,怡然自得。
但偏偏,一切都被那些飞马铁骑给打破了。现在她闭上眼睛,都是在燃烧的宫殿,四处奔走的宫人,躺在床上旧病复发的母后还有誓死不降最后被火海吞噬的父王。
大月国,那是突厥境内多么美丽的一个绿洲小国啊。
骊家军的铁骑受中原皇帝的命令踏平了她的国土,她是被大王兄安顿在前往中原的商队中才逃过一劫。
她的家园都被眼前这个妄图一统天下的男人给毁了,现在为了复仇自己不得不躺在了他的身下,怀上了仇人的孩子。
她起劲为之都忘不了自己遇上李承玹的情景。逃亡的商队遇上了沙盗,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惨死在刀下之时,天空中响起飞鹰的鸣叫声,三只穿云箭射穿了沙盗的喉咙,鲜血如同涌泉一样喷出来,从马上坠下的沙盗彻底丧命。
是天神看到了自己的祈祷,来救自己了吗?曼丽坎木这样想着。
从远处尘土黄沙飞驰而来的,不是她所想到的天神。他们的马带着银制成的铠甲,前排骑兵手上拿着的是银龙纹的旗子,上面是个中原字“玹”。
似乎只有二十二人,但也不少。
曼丽坎木拢紧自己身上的沙丽,生怕这些中原人看到自己身上大月王族的标识。
受到朝廷旨意,李承玹与魏玹带着亲兵二十人从南疆奔走千里率兵奇袭突厥之地。从出发之日到现在,也过了七日了。
射箭之人是魏玹,但发号之人却是他。亲兵很快将这最后只剩三人的商队给包围,魏玹下马检查了一下这些被他射死的沙盗:“主君,都死了,是沙盗。这些人是来中原的商人。”
李承玹一身银白铠甲,下了马,也走到这边上:“是商队,但来得不是时候,突厥与大齐正在打仗,这商队……”边说着他边眯了下眼睛,眼睛犹如这黑夜里的鹰一般锐利,看得曼丽坎木是瑟瑟发抖。
李承玹走到一个男人面前,用突厥语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做生意?”
那商人定了定神,向李承玹行礼:“多谢军爷救了我们性命,我们是从突厥来中原做生意的商人,向来是平安无事,可谁知今日……唉。”
“可是要去上京做生意?”李承玹追问。
“正是,”商人继续答道,“如今这队友都死了,只剩我的一个兄弟和妹妹了。”
李承玹又问道:“卖的是哪些货?货价如何?”
商人揭开了已经被沙盗割开的袋布,里面是他们要带去中原的货物,又详细地介绍了每种货物的价。
李承玹取出三根金条:“这些金子,算是你这次路上的第一笔,我买你们的肉与葡萄干。所有人听令,就地安营过夜!”
沙漠的夜晚很冷,曼丽坎木裹着厚实的棉布衣,和商人在火堆前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如此寒冷的夜,这二十二人仿佛是无事一般,尤其是这位带头的,将身上的铠甲都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内衬和一件外衫。
白日的飞鹰在月色之中落在了魏玹的手上,魏玹从鹰的腿脚上取下了纸条,交给了李承玹,李承玹打开这条子后,冷哼一声,烧了:“大月灭国,骊家军首功。”
“主君,我们兄弟这番来便是助力骊家军的,仗都打完了,这……”魏玹担忧。
李承玹不以为然:“大月打完了,可是还有北塞、戈斯等地,长久行军骊家军也有疲惫之时,南疆圣甲军不适应北疆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