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不合时宜。
服了。
莲佛惜面色更加沉重了,倒是赵承薪一眼见到那画像时,却只是微微愣神了片刻,随后便扭头看她,淡然地问道:“今日是她的忌日?”
“嗯。”莲佛惜试图让自己表现的足够平凡。
赵承薪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她:“我可否能上柱香?”
莲佛惜被问住了。
他能吗?老实说,她心里到底是有怨气的,可母亲直到死去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对他的信任和期待。
或许,母亲也想见他一面,莲佛惜无从知晓。
罢了,故人已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莲佛惜又从桌下装着剩下的香烛纸钱的竹篮子里抽出三只香来,点燃后转手递给了赵承薪,全程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看了他一眼。
赵承薪缩紧的心口松了下来,有些鼻酸地接了过来,虔诚地对着阮婉的画像拜了三拜。
他躬身拜完插好香后,莲佛惜正望着窗外,见已是日落西山,该是填饱五脏庙的时候,莲佛惜现在不是能挨饿的人。
她估计是有点饿昏头了,又或是想不出和赵承薪说些什么好,直愣愣地开口问道:“您饿吗?”
不想赵承薪没有一丝犹豫,很是愉悦地应和道:“好啊!”
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话出了口,莲佛惜便去厨房取出锅里热着的饭菜和碗筷。
莲佛惜走出房门扭头回望了他一眼,见他那君子端方的身影,不禁觉得赵承薪和自己记忆中的有些偏差。
她印象中父亲是高大的,温柔的,风姿俊逸的。
而桌边坐着的中年男人没有这些记忆里的样子,更多是安静,安静的像春日里的一江春水,映照着周遭春色的倒影。
时间实在残忍,回忆却实在温柔。
人最爱美化自己记忆里的东西。不知道她死了以后,商神佑会在记忆里如何美化她呢?
不,或许真到那时,他不久便遗忘,像父亲那些娶妻生子。
莲佛惜不要摇摇头让自己不再想,转身迈步到厨房取来两幅碗筷后,一手抬着碗,一手抱着小饭桶走回去,一进门就瞧见赵承薪单手捧着空空的茶杯,正望着阮婉的画像发呆。
两个原本比邻若天涯的人,现在居然坐在一个小方桌前面对面的吃饭。唯一不变的还是二人相处时不经意透出的忸怩。
就在莲佛惜呆呆的空口吃白饭,觉得如坐针毡时,赵承薪忽然夹了块鸡腿给她,开口问道:“这幅画是出自你手?”
“嗯。”莲佛惜点点头,说道:“凭着记忆画的,也不知像不像。”莲佛惜说完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鸡腿,眼神很复杂。
她不吃肉的,今天是因为要祭奠母亲,她买了一整只烧鸡。
那烧禽店的老板姓雷,人不错,正直仗义,每年都会些衣服粮食无偿送给城那些战死军人的老母妻儿。
之前莲佛惜布施的时候,他还主动开口帮了忙。于是莲佛惜给了他锭银子没让找钱,但他到底悄悄多送了她一只。
至于她抬上餐桌,完全是因为有赵承薪在。但这些赵承薪一无所知,就如同他对莲佛惜过去十几年的了解。
莲佛惜故意那样说,实际是想问问他这么多年过去,是何时将母亲的抛诸脑后的?
莲佛惜心里理解赵承薪的选择,他那时候正是风华正茂,还是个有才有貌还有权的男人。
世俗对男人远远要比比女人宽容。让他一辈子放鳏夫,或许太过奢望。
按莲佛惜心中信奉的道理来说,女人也该如此。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她仍旧想知道答案,偏生又活像锯了嘴的葫芦,不晓得如何开口。
赵承薪笑道:“你厨艺很好。”
“平时里做着打发时间,都是自己种的菜,菜式也普通,也不知大人你吃不吃的惯。”
“不会,很好吃。”
莲佛惜抬眼看眼母亲的画像吸了口气,随后放下碗筷,缓缓站起身。
赵承薪抬头看她,只听她期待地问道:“我忽然想喝酒,您喝吗?”
赵承薪看着她半晌后,忽然露出笑,爽快答应道:“好啊。”
莲佛惜见他答应了,忙去翻出之前瞒着商神佑偷藏起来一坛的葡萄酒。那还是岚夜上一次来给她带的,说是叫残阳饮雪。
她想着赵承薪这样的人,喝酒大慨用杯不用碗,便拿出一对琉璃紫金高脚杯,杯身雕刻莲花状把酒水斟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莲佛惜点起了灯,两人便在亮橘色的灯盏下对饮。
浅紫色的琉璃杯盛满殷红的酒水,在温柔地灯火映衬下,煞是漂亮!
赵承薪拿着那杯子却未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问的却是杯子:“杯子很漂亮!朋友所赠?”
这杯子贵重,不会来自民间,他见多识广,自然是在明知故问。
“嗯?”莲佛惜懵了一下,又反应过来,“嗯,商神佑拿来的。”
“酒也是他送的?”
“好友。”
“酒不错!”赵承薪将酒凑到鼻尖嗅了嗅,又低头打量了下手里的莲花杯,神情复杂地说:“看得出,你和他感情甚笃。”
莲佛惜不知怎的,耳朵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心里冒出一股心虚和羞怯来。
她捧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下道:“嗯,还好。”
“打算何时成亲?”赵承薪仍旧盯着那杯子。
“暂时还没有。”莲佛惜心跳的更快了,睫毛扑闪扑闪着,眼珠滴溜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