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喃喃咀嚼,突然抬头,脸色惨白,唯有一双眼睛亮的骇人,“那侯爷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男人不答。
女子拽住他的衣领,呼吸急促,厉声道:“我辛家已倒,你为什么还能有这泼天富贵?”
男人张了张口,半晌无言。
女子身子一软,似乎受了重创,轻轻抚住了小腹,任他抱着自己回马车,她已有了答案,只无神地看向天空。
男人安慰了她几句,将她送回去以后,看着围观群众道:“都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他目光忽然一凝——
刚刚抱过她的双手上,满是血。
谢玄岭自然是认识那个女子的,她就是刚刚见过面不久的辛瑶。他在屋脊上伸了个懒腰,心中百聊无赖地想,端庄有礼知进退的辛大小姐竟然是个逆月者。
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梁国境内,可以称一声侯爷的人,倒也不少。
辛家又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今的辛家虽不似百年前那般荣耀,但也是大国师之尊,何以到抄家流放的地步?
不过这些就不是他所能窥视的了。
他能看见这些逆月者一些悲苦过去,也只能在梦里看见逆月者的脸,其他人都是一团黑雾。
这是谢玄岭自幼就有的奇特之处。
初初还会惊讶,到现在已经波澜不惊了,再凄惨再绝望的过去他都看过,何况是这种区区抄家。
谢玄岭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过于冷漠,天道让他能够窥视逆月者背后血淋淋的故事,他却视若无睹。
他只想做谢玄岭,青阳宗六公子谢玄岭,不想做什么普度众生的圣父。
灯光逐渐黯淡,梦也即将结束。
倏地,暗里闪过一双澄澈的眼。
谢玄岭心念一动,扭身只见脏乱马车里的一个少女,竟诡异地勾起了嘴角冲着他笑。
他听不见声音,但能辨别她的唇形——
“咸吗?”
……
谢玄岭从噩梦里惊醒。
案前静神香刚焚了一节,倒流烟气袅袅。
他摸了一盏冷茶刚喝了一口,心神未定之时,忽听寂静夜空里羽翅扑棱的声音。
一抬眼,竟是一只青雀站在帐前,口中正叼着一团轻雾。
化神术,窥梦鸟。
谢玄岭手指一勾,那窥梦鸟被灵力牵引着落在他掌心,睁着那双无辜又愚蠢的眼睛看着他。
感受到梦鸟体内浅薄又虚无的灵力,他笑了,漆黑眼瞳里闪烁着恶劣又饱含趣味的笑意。
真是个小心眼的姑娘。
他就让她浅尝一下天下第一宗的手段吧。
指尖点过那窥梦鸟并不聪明的脑瓜,一缕灵力隐匿不见,他松开手向外一扔,“回去吧。”
窥梦鸟很快就回来了,辛羽揉着睡眼将梦雾倒在水镜里,雾气散开,却半天没有动静。
辛羽惊疑不定地伸手摸了摸雾气,既然有梦雾,怎么会没有画面呢?
雾气久久不散,也没显示出任何画面。
辛羽悻然,莫不是自己灵力过于微薄,梦画都看不见了?她思前想后,刚想去打灯,忽然一只冰冷的东西扼住了她的手腕。
辛羽僵着脑袋回头——
一个白衣女人散着头发从水镜里爬出来,十指枯瘦如柴,浑身湿漉漉的不住地朝她爬过来,眼眶青灰,口中低低道:“饿……”
“饿……”
辛羽浑身骨节没一处能动弹的,只能呆坐在原地。
半晌。
“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