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后李婉,祸乱前庭。我魏稹明作为百官之首,岂能坐视不理?特携先帝之遗诏,自此废后……”
轰隆隆……
春雨下得愈发大,电闪雷鸣,黑云压城。
乘云殿里一片混乱,内官和宫女们瑟缩着发抖。冒着热气的滚水一趟趟地往里进,粘血的绸布越来越多……
在外面守着的是当今天子,里面躺着的,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妖后,李婉。
不过也已经沦为废后罢了。
三日前,天子赵秉元领着丞相魏稹明逼宫。三百一十一条罪状,让李婉卸了权。
三日后,一向康健的李婉猛然吐血,瞬时药石罔效,无力回天。
其实哪里又是无力?
一番细思其背后深意,叫乘云殿里的宫仆,越发抖索。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抵也都是随李婉去了……
殿外黑压压的一片,天子候在殿外,一副担忧的模样。他自小被群臣夸赞大孝,如若不是那日宫变,这纯孝的帽子,还得再戴几年。
“太后薨了!”
乘云殿里一霎那的安静,随后便是震彻天地的哭嚎声。
候在殿外的天子,几不可见的轻松些微。一旁的魏稹明暗自摇头,天子早慧,就是心性……
天子以为自己即将执掌天下?真是可笑。若不是李婉的一力扶持,哪有他的今时今日?
不过是略加挑唆,如今魏稹明已是坐收渔翁之利。指鹿为马?亦是指日可待。
“魏相辛苦了,母后若是知道,亦是宽慰的。”
魏稹明假意悲切,附和着点头。心里不大以为然,他看了眼乘云殿。
李婉……罢了,青云路上的,一个例外而已。
殿外的哭声传到殿内,一个身材魁梧的宫女做出请的架势。
“太后娘娘,走吧?”
走?
李婉环顾四周,她看了眼紧闭的殿门,眼里只有决绝:“走吧。”
到底金蝉脱壳,她李婉,也可以过上俗人的日子。
其实,走到今时之权势,大多都是被旁人推着走。如今无官一身轻,她倒是很想道谢。
虽然,她不知道魏稹明为何要帮自己,可不妨碍她承了此份情谊。
刚从暗道出了宫,一只暗箭正中李婉心口。
身上传来剧痛,李婉看着心口流淌的鲜血,十分哀默。
本以为是新生,却是死别。
她睁着一双眼睛,到底是死不瞑目。
魏稹明,来世,休要我再信你!
一介伪君子罢了。
朦胧间,耳边的哭声不停歇。李婉皱眉,心道自己又回到乘云殿?没死成?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刚要呵斥,却扑上来一个稚童。
“阿姊,你醒了!”
说罢,撒开脚丫子地跑到外面,高呼道:“阿姊醒了!阿姊醒了!”
阿姊?
李婉一愣,她懵懵征征间,一时鼻酸。
原是做梦了。
可是我的幼弟啊,十来年的光景,你始终不肯托梦。今日之梦境,是不是说,你原谅阿姊呢?
她踉跄地起身,抚摸闺房里的一切。眼里蓄满泪水。
“小姐,你怎么呢?”
大丫鬟水色一脸忧色,李婉却连连摇头,哽咽道:“十来年了,我与你们相别十来年了。”
“小姐说笑。”
水色听到小姐说胡话,一时间好笑。
“小姐自昨日落水,性情到变得忧怯起来。”
忧怯?落水?
李婉一怔。
对了!在她及笄之年,她曾落过一次水。原是堂妹李淑嫉妒自己被家人保举入宫,推她落了水。
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长,自是严惩她。
不料此事被二房记恨在心,也为着前程,诬陷父亲贪污。一时间,风光的兵马大元帅,成为阶下囚。
二房到底没有实力,只被天子赏了个闲官。
眼见大哥带来的富贵没了影,他们又打起李婉的主意。
硬是送李婉入了宫,以其母亲为要挟,逼迫李婉往上爬,为他们二房敛财。
只不过,他们从未料到过,李婉可以爬得那样高,那样远。
李婉不敢相信,她真的,回到及笄之年?
不等她想个明白,父亲母亲相伴入内。看见李婉苏醒,皆是松了一口气。
母亲李严氏伸手握住李婉的小手,哽咽地连连点头。却是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
父亲李靖板着张脸,嘴里的话很生硬:“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依着家里的权势,还能被二房算计,你说,你该不该罚?”
“好了。”
李严氏出声打断,疼惜地抚摸爱女的脸颊。一脸娇嗔:“没看见婉儿的双颊消瘦许多?且收起你训斥士兵的那一套。”
李靖一声喟叹,到底是安下心来,也不忍再过多斥责女儿。
这里是李婉的闺房,作为父亲,李靖不该久留。他识趣地离开,留妻子来安抚女儿。
母女二人贴着心肺的密谈,李婉也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这一事实。
既是重来一世,她势必要改写结局。
一则要父母善终,二则要幼弟成人。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二房会在她及笄三个月后,污蔑父亲贪污。具体的手段李婉不清楚,所以,她势必要小心应对。
仔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