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室内燥热的气息迅速蔓延，人们纷纷脱下外套大衣，露出精致的内衬。
安梦里也不意外，里面就一件粉色吊带，上面印了只可爱小熊。丁暮云还是老年人套装，她没想到里边这么热，脱掉羽绒服就剩一件保暖衣了。
她裹了裹衣服，半天没脱外套。
“丁医生，你不热吗？”安梦里眨了眨圆鼓鼓的杏仁眼，“你在和谁发信息呀？”
“一个朋友。”丁暮云热得快要说不出话。
紧密的空气压强不断上升，压迫呼吸神经。
呼吸湍急成乱麻。
要命，她又没喝酒，怎么这么热。
音乐大得出奇，普通的大声也无法听见。
丁暮云伏在安梦里身边，使劲地大吼：“我想出去透透气，有点闷。”
安梦里手里拿着酒瓶，正嗨得得劲，一转身，酒也撒了出来，“好的，我陪你吧丁医生。”
酒水精准无误地撒在丁暮云的背上，迅速钻进薄薄的肌肤，丁暮云僵了僵，摸遍身上的口袋也没找到纸巾。
得，多出去点吧，去买点纸巾。
安梦里手托在丁暮云的肩膀上，几乎全身都压着她，嘴里喃喃地说些醉话，没人听得清。
门外有个全家，深更半夜的几乎没人。
“欢迎光临全~家~”
丁暮云把安梦里暂时放在就餐台前的椅子上，全家里有空调不至于太冷，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半死。
纸巾，get。
丁暮云转身准备去结账，门口又进来一对母女。
母女的穿着都不太暖和。棉衣薄薄的，在丁暮云眼里顶多算得上是件内胆罢了，而且母亲的棉衣背后还有点漏毛。
母亲背上背着箩筐，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竹子编成的篮子，篮子上盖了个蓝白格子的棉布，上面有许多动物发饰。
女孩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不断地转，“姐姐，看看我的发夹好吗？”
女孩看上去本该是在上学的年纪，可这么晚了还没睡，很难说有精力上明天的课。因为太冷，她的人中处挂着两条长长的鼻涕，吸了回去，又流出来，脸皲裂开来，像残垣断壁，不断掉皮。
收银员立刻负责任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不能推销的。”
“好，好，好。”母亲赔笑，立刻推着女儿往外走，“我们马上走。”
丁暮云看了眼还睡得香甜的安梦里，思忖几秒，追了出去。
“请等等，我需要。”丁暮云叫住了母女二人。
女儿立刻转过身来，甩开母亲的手跑到她的跟前。
女儿激动地叫了起来，“姐姐！你需要哪个？”
这些发夹各色各样，有最常规的黑色鸭嘴夹，也有可可爱爱的动物发夹。今年是兔年，兔子发夹尤其多，毛茸茸的，很可爱。
有些y2k的影子。
丁暮云选了四盒最常规的黑色鸭嘴夹和一个白白的小兔夹。
“一共15元，谢谢姐姐。”女儿一字一句地说。
丁暮云掏出手机，扫了扫母亲的收款码。
她蹲下身，轻轻地抚摸女儿的脑袋，“小朋友，你还没上学吗？”
“我们学校已经放假了，我是在放寒假哦，”女儿说，“妈妈说了，下个学期的学杂费要我自己去赚，我是在努力赚钱读书哦。”
自己赚钱读书。
好熟悉的字眼。
高中暑假里，她也是这样的。
一个人跑到奶茶店里打工，干个半个多月，快发工资时老板却突然以“童工”的名义打发走她。
给了200，让她干了二十多天。
一天挣的钱甚至不如班上一些同学去玩打车的费用。
期间甚至遇到了班上的同学，他们和她的关系并不好，确切来说是他们单方面的和她的关系并不好。
同学看着她，有些吃惊，随即是咯咯咯地小声笑。
像鸡一样。
身边的朋友问，你认识她？
同学说，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店员长得很高冷哦
一看就很拽捏。
哦。
随便说，反正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快要习惯了，真的。
真的。
女人站在边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笑。
在陌生的环境，在尴尬的气氛里，微笑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她们的微笑都很标准熟练。
丁暮云下了个决定。
丁暮云问女人：“学杂费多少钱？”
“120。”女人说。
丁暮云继续问：“那这些发夹多少呢？”
女人低头，数如家珍似的喃喃：“鸭嘴夹5块一盒，小动物夹子5块一个。全部要的话，要，要……”
“要200。”小女孩算数很快，抢在女人之前回答。
丁暮云捂着她冰冷的小手，赞赏道：“你很聪明哦，小朋友。”
“谢谢姐姐。”
她从皮夹里摸出200，递给女人。
女人稍惊，满是冻疮的手锁在背箩带子之后，竟有些不敢接。
“让我送给你女儿吧。”丁暮云笑了笑，“新年快乐。”
女孩尖叫着转起了圈圈，“真的吗，谢谢姐姐！耶！妈妈！我下个学期可以继续读书咯！耶！”
女人没有小孩这么激动，只是这样无声又畏惧地偷看丁暮云，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