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奚伯彦都没有踏足别院,别院里的奴仆见菜下碟,开始踩高捧低。
安潘倒是一如既往做好本分之事,要不怎么说他能得到安铭的赏识?做奴才起码他有颗奴才心,会咬主人的狗能称之为好狗吗?这一直是宜子期的信条,只不过背地里他的小动作也不少,但没威胁到奚伯彦,因此奚伯彦还让他活着。
到第五日时,仆妇间之间开始碎叨选秀的事宜,不止是传谁家的女儿当选留了牌子,还在传皇上封了丞相府的小姐做了皇后。
封后是大事,这是皇上自荣登大宝以来,封的第一个皇后,也代表着国运昌盛,大齐自此步上安定的正轨。
“皇上有了皇后,哪里还会记得别院里的这位。”
“听说,她脑袋还不太好。”
“册封皇后当天,举国同庆,咱们别院是不是也要张灯结彩?”
“那还用说,别院是皇上的,皇上什么都没有赏给她,她只能守着那张床。”
“不知哪来的狐媚子,只有一张脸长得好,人呆愣愣的,皇上的趣味……”
话说的是越来越不堪入耳,岁月给她们这些人留下的都是刻薄印迹,比那皱纹还要深刻。
下朝后乘夜匆匆赶来的奚伯彦,面如刀削般冷峻的看着前方乱嚼舌根的仆妇,深觉自己太过良善,才让这些蛆虫奴才有了以下犯上的机会。
奚伯彦身边的侍卫噤若寒蝉,其中一位侍卫被奚伯彦抽了刀,在奚伯彦亲自连杀了数位乱嚼舌根的仆妇后,被地面流淌的血止了步,看着袍角已经沾上的血,眉头越皱越深,跟着的侍卫都不敢喘深气,直到他恼恨的将刀丢还给那个侍卫,他们才送了口气。
“清理干净。”廊外的奚伯彦背着手,看着不远处的侍卫杀人,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全部清理干净,他才继续往前走。
“让安潘去领罚,杖五十,告诉他,再有下次,安铭会给他收尸。”
“所有仆从重新核查一遍,手脚不干净,口舌乱嚼的全都推下去喂鱼。”
“册封皇后的事……”奚伯彦顿了顿,“谁透露出的风声,谁就领死,有家人的就算给他自己陪葬了。”
奚伯彦想瞒谁,不言而喻,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在宫里和在别院,他的心境能天差地别。
一旁有一侍卫,见皇上的脚步逐渐轻盈,心下惊骇不已,里边的这位哪是不受宠的模样,分明是正受圣眷。
春娘接到通传后,就默默的站在门边,往外张望,等着奚伯彦。
奚伯彦在看到门旁的春娘后,越走越快,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娘也是这般等他爹爹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他的脚步慢慢放缓,最后甚至有些是在踱步。
春娘起先见奚伯彦走的挺快,慢慢的发现他有些不想过来,临了已经是在排斥了,她掐了掐柔软的掌心,勉强给个好颜色,笑了笑。
奚伯彦没看她,径直错开身走了进去,春娘长舒口气,默默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人头还没来得及抬,吻已经落了下来,偏偏春娘身体先一步她的脑袋做出了反应,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空气是怎样陡然静止的,春娘从此之后会深有体会。
奚伯彦的唇没移开,还亲在春娘脸颊上,春娘红了面皮,睫毛一颤一颤的可怜,不敢推他,也不敢动,交缠的呼吸逐渐滚烫。
春娘想起自己的所求,知道奚伯彦不喜欢自己,乖乖的往后退了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喝醉了。”两厢安静的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春娘不需要奚伯彦的解释,她也知道,先前交易就结束了,无非是想羞辱她,好让那些仆妇看她笑话,。
“那等你酒醒了,我们说说话。”好声好气带着讨好的商量。
“你该趁着我醉了同我讲,容易昏头。”奚伯彦去捉春娘的手,凉冰冰的,先前也是,身体热的好慢。
“你会吗?”春娘狐疑,又有点想相信,毕竟他不昏头,能答应她真的好难。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春娘惊异的打量起奚伯彦,奚伯彦坦荡的给她看,将她拉至床边,他坐了下去,春娘同他面对面,只是春娘还站着。
这样的状态春娘觉得不自在,小心的看了一眼奚伯彦有些上挑的眼睛,谨慎地说道:“阿兄他不回家,祖母会担心。”
“那你呢?”奚伯彦将春娘的手牵住,就像当初祈言牵她一般,只是他坐着,她站着,她成了那个拉他往上的人。
“抖什么。”手被用力的握住,“想到什么了?”
突然的发难令春娘招架不住,她从没遇到过奚伯彦翻旧账的,一时不知答什么他会满意。
“想说自己失忆了?”
奚伯彦给春娘找了个最糟糕的理由,像在故意提醒她,总之春娘犯过的错,他都要明里暗里的给春娘顺一遍,好叫她记得,她欠他的。
春娘摇摇头,“不会了。”
床帐前的光,照得旁人看来二人暧昧缱绻,只有春娘知道她要被火烧眉毛了。
“不会什么?”
奚伯彦的得寸进尺,一般都会伪装成乘胜追击,不仅耐心十足,还活回去了,越来越像小时事事喜欢刨根问底的自己,非得对方做出什么保证才愿罢休。
“不会撒谎了。”
“不对。”
春娘觉得自己的手肯定被捏折了,因为有求于他不敢抽回,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从他都掌心里挣脱,玄黑的暗金纹华袍衬的此时的他,不可接近。
“是不会对我再说谎了。”说出这话时,奚伯彦心头震了震,蒙上了一层凝滞的雷霆,闪烁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