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镇守紫阳的叛军将领负伤杀出重围,县令府邸的刺杀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城池。
除了地主刘有财与县令许丁山是谋划者,其他的没有人能想到,失踪多时的候府大公子赵引言居然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了紫阳,并且此时他已经带领一千紫阳军,控制住了全部叛军。
叛军将领与薛林已经伏诛,先前因“冲撞”蕊姬车驾与薛林的人也被完好无损地从牢里放了出来。
自此,薛林在紫阳的部署彻底宣告失败。
刘有财与许丁山摇身一变成了杀敌有功的大功臣。
神川的车驾再没有长久停留,只是短暂休整后,便离开了紫阳,她要送到宗长处的信件也在她之前出发,约莫能在她抵达京城前一日送到宗长的手上。
距离她离开京城已经一年有余,母亲催促归家的信已经堆满了案头,照母亲的意思看来,估摸是族里要为她择婿了。
神川的身份不同于族中其他姑娘,故而择的是赘婿,届时会递给她择过的名册,再由她自己挑选。
她将信一封一封展开看,又慢条斯理地叠好,如果事情顺利的推进,只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由于之前出了神川的车架被劫走的事,侍卫们更加警惕地护着她的马车,虽然后面的路程马上就会进入最安全的冀州,但山岱一点也不敢放松,和马夫一左一右地坐在前室,时刻盯着外面的动向。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至车队踏上京郊,与神氏派出来接引的人马交汇,山岱才松了一口气。
进入六月,京城的天气已经温和许多,草木长得茂密,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与神川一路见到的因战火与逃难导致的赤地荒土相去甚远。
神氏来接的人并不少,最前头站着神川的母亲与二叔夫妇,其后是堂弟神源,再后头则是一些侍女以及护卫,皆浩浩荡荡在京郊的绿地上铺开。
神川的马车停在近前,山岱率先下马车,朝他们行礼,“见过主母、二老爷、二夫人、小公子。”
由于山岱属于神川的专用管事,并不能对除了神川的人自称属下,便照例省去。
马夫为她掀开帘子,放下木凳,服侍神川下马车。
主母热泪盈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上前半步:“好孩子,可算回来了。”
一年未见母亲,她的模样仍旧美丽,语气轻柔,让神川终于有了归家的实感。
神川照例先给母亲和二叔夫妇依次行了晚辈礼,再分别受了二叔夫妇及堂弟神源的礼,这才上前一步握住母亲的手。
“回来就好,”母亲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雍容的脸上带着笑,“先回府去,下人一早就备好汤池,只等你归家洗沐了。”
二叔夫妇也笑道:“正是,先回府吧,别让家主在府里等急了。”
“阿源,陪你堂姊上马车。”母亲指了指后边为她备好的车驾。
神源恭恭敬敬行礼称“是”,然后小步快走到神川身边,抬头望她,眼睛晶亮:“阿姊!许久没见,阿姊在外面瘦啦!”
神源今年才八岁,行事作风就已经颇为稳重,读书上也很有天份,族中一直有意培养他将来去辅佐神川。
“是吗?不过阿源也大变样了,瞧这身量,过不了几年,就要赶上阿姊了。近日课业上学如何?回去和阿姊讲讲吧。”神川摸摸他的头发,笑道。
“好!”神源高高兴兴地点头,一手牵住她的袖子,领着她踏上木梯登上马车。
马车内燃着清甜的荔枝香,食盒内还放着五香斋的点心,神源将点心盒子捧到神川面前,道:“知道阿姊今日回来,这是一早我吩咐下人到五香斋买的,是阿姊最喜爱的茉香糕,尝一尝罢?”
她浅浅咬了一口香软的茉香糕,又默默放下。心里总想着战火中的百姓与士兵如今正吃着糠咽菜,或者饿着肚子,一时间有些食不知味,只觉得茉香糕的味道,没有当年好了。
“阿姊怎么不吃了?味道不好吗?”
神川笑着摇头,拿帕子擦了擦指尖的碎屑,只道:“甜了。”
觉察到神川异样的情绪,神源似懂非懂地顺着她点头,不再将话题放在糕点上,想了些书院发生的趣事给她听:“昨日金太傅出了个好有意思的对子…”
姊弟二人一路上相谈甚欢,待快到神府门前,马夫扬声道:“大小姐回府!”
一行马车在朱红门前停下,门边等待的仆妇们笑逐颜开地吩咐小厮:“大小姐回来了,放爆竹,快放爆竹!”
长长的竹竿挑着一挂红纸爆竹在府门两侧响开,神源沉稳地将神川从马车里扶出来,似是听不见这震耳欲聋的声响,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们阿源小时候最怕爆竹声了,但凡是灯会烟花会,还要阿姊在旁陪着,现在却是临危不乱啦。”神川调侃道。
“阿源长大了,什么也不怕了。”神源牵住她的手,和她一块走到主母身侧,认真道,“以后阿源会保护阿姊。”
神川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阿源保护神家,就是保护阿姐。”
“阿泱,来,”母亲对她招了招手,“阿母领你过火盆,咱们进府。”
神府的朱红大门已经大开,显露出里面布置得无比精巧瑰丽的庭院,三五种鲜花争先盛放,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神川依言挽着母亲的手臂跨过门前烧着炭火的铜盆儿,便算是彻底归家。
“婢女一向仔细你的屋子,晓得你今日归家,更是精细。我早晨去瞧了一趟,到处都是万般妥帖,正好你回屋洗沐一番,稍作歇息,你父亲那里,我先过去。”
神川便暂歇了拜见父亲的心思,先回屋内沐浴更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