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珏到顾家园林的时候,阮画京已经洗完澡窝在床上躲懒了,他先去了趟洗手间,秋天的水已经沁得人发冷,他捧一抔洗脸,疲态一时间被逼退。
管家把他领进别院,弯延曲径幽静典雅通到园中园,他与坐在阁楼上温酒的顾苏打了个照面,顾苏站起身,朝下看,“顾先生,幸会,画京她在房里,待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点宵夜过来。”
顾长珏仰着头说:“有劳顾小姐了。”
走到阮画京房门口,管家自然地退下,顾长珏手心在发汗,在脑海里预演两人相见时画面,他刚抬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屋里的灯光暖黄,阮画京穿着宽松的长款睡衣,外面披着一件软糯的毛衣开衫,头发松松散散地垂在双肩,显得整个人很温柔。
顾长珏组织好的语言在见到她的那一秒忘得一干二净,他有些不自然的抬手想摸她的脸,阮画京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躲开,他的手愣在空中,最终还是收成拳放了下去。
“剪头发了?”顾长珏还记得那天在饭店走廊见的时候,她的头发是快及腰的长度,现在只是堪堪到肩膀。
“嗯。”阮画京轻轻应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顾长珏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关上门,阮画京躺回床上玩平板,把他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他在车厢里待了一下午,自觉身上很脏,不敢坐到床上去,搬了长桌下的红木方凳坐到床边,他欲言又止时,阮画京脸上露出嘲弄的笑,开口道:“你现在又不想静一静了?”
“腿上的伤怎么样了?”顾长珏低声下气地问。
阮画京看着他,笑着说:“好得不能再好。”
顾长珏心情复杂地打量的神情,伸出长臂揽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说:“画京,我很想你。”
阮画京的手无动于衷地搭在床沿上,她的心底在发笑,拿着娇柔地腔调问:“哪儿想?”
她毫不认真的口吻让他无从开口,仿佛他说出的所有的话在她心里不过是一句玩笑,他怨不了别人,他只能怨自己。
“我也想你,”阮画京幽幽地说,“生理方面。”
顾长珏捧起她的脸,带着玉石俱焚的勇气吻上去,她的唇凉得颤人,他失了将她撩热的信心。
“怎么不继续?不是说想我了么?”阮画京挑眉看他,伸手抚摸他的冰冷的耳垂,像是在逗弄小狗。
“画京。”顾长珏声线颤抖地喊她的名字,他像悬在浮冰上的将死之人,渴求她的宽恕。
“别这样,长珏,”阮画京低头吻吻他的唇角,犹如眷顾,“我们之间,并没有到需要互相赎罪的地步,如果你还想继续,我就当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当作没发生过,但隔阂却真实存在在他们之间,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每时每刻悬挂在他的头顶,顾长珏闭了闭眼,几近哀求:“我们谈谈,说得清楚些,好不好?”
阮画京舔舔下唇,眼底嘴角乃至脸上的每一寸皮肤全泛起笑意,她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外人眼里高傲疏离、手段颇高的顾长珏顾总竟还有天真得可笑的一面,她和他谈生意,他和她谈感情,她实实在在地被恶心透了。
她脸上还挂着哂笑,右手食指戳戳他的左胸膛,语气轻浮:“你用不着问我,你就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我们之间还有谈得清楚的可能么?”
顾长珏握住她的右手贴近他的胸膛,她没有挣开,她感受到他的心跳,她继续说:“两种选择,要么回到原点,要么就这样继续下去,看你怎么选。”
这样的情境,他要怎么办呢?她手中的长矛刺向他的心脏,他只能用力地拥她入怀,长矛因此刺穿他的胸膛,血流一地,他不仅不知痛,反倒为自己和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而感到庆幸。
第二天清早,顾长珏被屋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下意识往旁边的伸手,冰凉的被窝让他瞬间清醒,他整理好内务走出房门,阮画京裹着一条毯子坐在亭中的秋千上朝他招手。
“应该可以了吧?”顾苏坐在小矮炉前煮东西,仰脸问阮画京。
阮画京提着毯子的长角蹲下去,接过勺子搅拌一下小锅里的芋圆,莞尔一笑说:“你闻到糊味儿了么?”
顾苏一脸震惊地端起小锅的耳朵,把锅放到地上,盛一勺到碗里,递给阮画京,笑嘻嘻地说:“客人先尝。”
“给他。”阮画京指指站在一边的顾长珏。
顾长珏端过烫手的碗,吹一吹后小品一口奶茶,两个女孩期待地看着他,他很克制地说:“还不错。”
“真的?”阮画京一脸不信,欲伸手接碗。
“很烫,我来端。”顾长珏将碗口送到她嘴边。
阮画京扶着他的手,吹了吹碗里的奶茶,浅尝一下,芋圆的糊味儿加上茶叶的苦味以及牛奶的腥味,实在算不上好喝,看来有些钱还是要给别人赚的。
“怎么样?”顾苏扯扯她的衣袖问。
阮某人坏心思犯了,淡笑着点头,说:“还行吧,你还是有点天赋在的。”
顾苏半信半疑的盛一点到碗里,晃荡凉了灌入口中,表情一下子管理不住,“白瞎了我的西湖龙井,还有,你们俩也太欺负我这个单身狗了吧,还说我有天赋。”
阮画京抱着胳膊点头,说:“有做黑暗料理的天赋。”
“烦死你,”顾苏站起身挽她的胳膊,“走,吃完早点带你们去体验一下苏州传统工艺。”
顾长珏跟在她们俩身后,问:“苏绣吗?”
顾苏转头对他说:“类似,我先卖个关子,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直到阮画京戴着遮阳帽走在桑树林中时,她才理解顾苏所说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