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妩手里抱着狸奴汤圆,手指在柔软的猫背上轻抚着。闻言,目光在那匣子上流连了一番,走神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自是要带的。” 琉璃欲言又止,心里想着,这里头的东西带去东宫,若是叫太子殿下看见,那就糟糕了。 可看着郦妩那痴痴流连的眼神,似乎若遗下这个匣子,便如割掉她的肉一般疼,让琉璃就不忍心再劝了。 也知晓劝也劝不了。 她们家姑娘,天生是个痴情种。跟国公爷和明月郡主一样。 琉璃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将那匣子也装入了漆红的大木箱里。 * 嘉晟二十七年,三月初九,黄道吉日。 安国公府内张灯结彩,一早便极为热闹喧嚣。 郦妩一大早起来,便被府中请来的全福夫人和侍女们伺候着梳洗。 穿好嫁衣,盛装完毕,再与父母在祠堂拜别先祖,又拜别老太太,最后她再拜别父母兄长。 一开始郦妩还能平静面对,渐渐地却忍不住眼泪盈眶。 明月郡主替郦妩理了理两侧的步摇,看着女儿明眸皓齿,美艳动人的模样,轻轻地捧了捧她的脸,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意,柔声道:“我的央央真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子。 今日上了大妆,不要哭,哭了脸会花,可就不漂亮了。” 郦妩抿紧唇,含泪点了点头。 明月郡主笑了笑,转头听见外面传话说太子已至府外,前来亲迎太子妃,她淡定的面容却再也维持不住了。 郦殊走过来牵住郦妩的手,亲自将她送至府门口。 东宫众官员率太子的迎亲仪仗队在府外列队等候,身着大红冕服的太子下马而来,走至门口,从郦殊手中牵过郦妩,亲自将她送入八抬彩轿。 红妆十里,嫁衣如火。 看着女儿被太子迎走,一步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明月郡主再也忍不住,哭倒在门边,被身后之人一把扶住。 她泪眼婆娑,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郦崇后,便使劲推他。 郦崇不管她的推拒,也不顾是否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替她擦去眼泪,难得好脾气地劝哄:“阿月,今日是我们女儿的大喜之日,我们和好吧。” 谁要跟他和好? 当初他们二人大婚之时,她只同意给他生一个嫡子,此后二人便互不相干,各过各的。是他不管不顾,后来又让她怀上了郦妩。 虽说这个女儿的到来,在她最初的意愿之外。可是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儿,明月郡主又觉得女儿就像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便将无处宣泄的所有的爱都给了女儿。 如今女儿被人娶走,便如割走了她的心头肉一般。 * 郦妩这边,太子的迎亲仪仗队所到之处,街道边,商铺屋檐下皆挂着红灯笼。沿街的树上也都缠满了红绸,百姓挤挤攘攘,夹道围观,分外喧嚣热情。 一路沿途都有巡防营的侍卫维持秩序,以免生出乱子来。 太子萧衍一身大红冕服,面若冷玉,俊美绝伦得犹如九天神祇自不必说,众人对彩轿中看不清模样的太子妃更是好奇。 谁不知郦大小姐容颜倾城,乃是第一美人。 但平头百姓,真正见过她的人毕竟不多。 眼见着仪仗队和花轿一路而去,却没能窥得新娘子模样分毫,大家只得遗憾地散去。 及至晌午。正是阳春三月,艳阳高照之时。街头巷尾,酒楼茶肆,热闹非凡,依然还在谈论当朝太子萧衍与安国公府千金郦妩的大喜之事。 群情激昂,说着说着,越谈越兴奋,言语间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太子娶了这么个尤物,倒是艳福不浅。” “是啊,只怕将来是要‘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哎哟喂,各位客官,言笑时需得谨慎啊。”掌柜的吓得带着小二提了茶壶酒壶过来,亲自给客人斟酒倒茶,陪着笑脸。“小店店小利薄,只盼能安稳营生。今日为给太子大婚助兴,小店酒水茶钱一应全免,还请各位客官高抬贵口,莫要妄言天家与太子之事……” 众人见掌柜殷殷请求,态度诚恳,又免了银钱,当下便也从善如流,纷纷改口。 “是是是。太 子大婚, 是天下之喜, 大家说点好的。” “这第一美人,花落帝王之家,倒也理所当然,相得益彰。” …… 外面的人对这些谈论得兴起,一直到晚霞漫天,暮色四起时分,都还意犹未尽。 而此刻正端坐在东宫内殿拔步床上的郦妩,累得直打瞌睡。 “嬷嬷,我可不可以将头上这些取下来啊?”郦妩费力地撑着脑袋,苦兮兮地道。“太沉了,我脖子都快断了。” 她刚刚回屋时,吕嬷嬷便张罗着给她喝了点燕窝填了肚子,此刻倒也不饿。只是一天繁琐礼仪走下来,她累得都快趴下了。 登丹墀,上台阶,拜见帝后,行太子妃册封礼,期间好几l次还是萧衍托着她的手臂,才让她没那么吃力。 “姑娘……太子妃,这万万不可。”吕嬷嬷连忙劝道:“再等一会儿,外面天色已黑,太子殿下应该也快回来了。” 郦妩只得继续再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