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不知何时,周围侍立的宫人窸窸窣窣地退了下去,屋内忽地安静了下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嬷嬷?”郦妩总觉得气氛不对,唤了一声,无人应。 她心下诧异,又唤道:“琉璃?玲珑?” 一直无人应答。 郦妩忍耐半晌,直至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抬手就要拿下头上的红盖头,她的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给握住。 郦妩吓了一跳,用力挣了挣,愣是没挣动。 “等一下。”太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孤帮你取下来。” 郦妩惊讶无比:“殿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儿多久了?她竟然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萧衍松开了郦妩的手,走到旁边的案几l上,拿了喜秤过来,一把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郦妩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憋闷了一天的模糊视线,终于明晰了许多,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不少。 视野所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身大红冕服的太子。 萧衍素来常穿玄色墨色,此刻一身大红绣五爪金龙冕服,在屋内龙凤红烛的映照下,冷玉般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竟也意外地俊美夺目,还让他历来肃然冷峻的气质,显得柔和了许多。 只是那双墨黑的眸子,依然深邃,仿佛遥远天幕上的寒星,难以触及,不可捉摸。 郦妩在看太子。 太子也在打量她。 她今日上了大妆,额心点了花钿,眉目若画,唇色鲜红,在灯火映照下,越发艳到极致,妩媚惑人。 萧衍沉默地打量着郦妩,直到看见她的脑袋歪了歪,他便伸手过去,欲要帮她扶一扶头顶沉重的凤冠,郦妩却往后缩了一下,“殿下……这些让吕嬷嬷和琉璃她们来取就好。” 萧衍看她一眼,道:“先等一下再取。” 说罢走至桌案旁,将那早已准备好的两杯合卺酒端了过来,自己执着一杯,又递了一杯 到郦妩手里。 郦妩不得不接过来, 看着他, 有些犹豫:“殿下,我们能不能……” 他们又不是要做真的夫妻,这合卺酒能不能不喝?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太子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摇头打断她的话,语气淡而坚决:“不能。” 郦妩:“……” 好吧,过场还是得走,表面功夫起码要做完。 于是两人各自执酒,手腕相绕,低头,唇贴近酒杯。因为离得过近,彼此呼吸仿佛都缠在了一处,郦妩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惹得太子又皱眉看了她一眼。 还好这酒并不多,饮完酒,郦妩抬头,见太子正垂着眼皮盯着自己,她连忙往后退了退。 萧衍倒也没有逼近,只又看了她一眼,便放下酒杯,出去了。 皇太子的洞房是没人敢闹的,这会儿百官众人也早已散了筵席,各自出宫回家了。 吕嬷嬷和琉璃她们再次进来,服侍郦妩取下凤冠,拆下步摇钗环等。然后脱去繁琐嫁衣,便由琉璃和玲珑带郦妩去侧殿沐浴。 进了侧殿,转过巨大的大理石底座紫檀山水落地屏风,琉璃和玲珑顿时被东宫的净室给震撼到了。 因为这已然不能叫净室,准确来讲,应该叫浴殿。 只见那侧殿中心被挖出一个三尺宽,丈余长的池子,池底与池壁全部由汉白玉砌成,再妆以碧玉条石,显得一池兰汤水波莹莹,清澈见底。八个金雕龙头从池壁四周依次错落伸出,正汩汩地冒出香汤,水池上热气蒸腾。 浴池正中则是一座海棠花形状的白玉台,想来可以用来摆些澡豆、香胰子等,甚至坐在上面吃些瓜果点心都绰绰有余。 帐幔低垂,兰汤香幽。 郦妩心想,这靡丽香艳的浴殿与端方肃然的太子联系在一起,真是颇为古怪。 她实在太累了,走进浴池里,泡在兰汤中,趴在那海棠花白玉台上直接就睡着了,直到琉璃和玲珑帮她洗完,才不得不喊醒了她。 沐浴完,用棉巾擦干水渍,穿好衣裙,郦妩走出了浴殿。 太子萧衍正站在寝殿里,身上的大红冕服早已换下,只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软缎锦袍,头发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想来是已经在另外一间侧殿里沐浴换衣了。 两人站在原地对望一眼,郦妩神色极为不自在。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在沐浴后,在内室里,跟一个男子相对。 虽然过往彼此也熟识,但是也没有到这般亲密的时候。 恰好这会儿吕嬷嬷她们收拾妥当,朝太子福了福身,全都退下去了,整个屋子内,瞬间就只剩下了郦妩和太子两人。 太子没再多看郦妩,抬步朝那座大得离奇的拔步床走去。 郦妩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过来。”萧衍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站那么远做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郦妩硬着头皮朝拔步床走去,嘴里嗫嚅着,“ 殿下……我们……” “知道。”萧衍脱去鞋袜, 先上了床榻, 坐在床沿边看她,“放心,孤不会碰你。” 郦妩立即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走过去,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