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白屿对视了一秒。
房间陷入微妙的氛围当中，是人群中的两个人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并且注意到。
姜也犹豫了一瞬，不知道该移开视线还是和他对视，比起傍晚至今陈白屿对自己路人般的无视，很显然，他看到自己了。
按照社交礼仪，不熟的人无心对视只需挪开视线就好，但姜也对他的想法不止于此。
于是，少女白净清透的脸对着他，有点紧张但弯了弯唇角的弧度。
她对陈白屿笑了一下。
“……”
陈白屿指尖抵着提神饮料的罐身，捏着转了一圈。他掠下眼皮，注意到了这个笑。出于职业素养，他探出的指骨修长，漫不经心在罐身上轻轻点了一下。
垂眼示意：“喝水？”
话里客气，显然是对陌生人。姜也眨眼，意识到陈白屿误会自己注意到他是为了那罐提神饮料，怔了一下。
办公室里安静，陈白屿这两个字就显得清晰，其他人都听到了，纷纷从事件中抬起头。
姜也还没做出反应，张朋刷的站起身：“啊，喝水吗？我来我来。”
“没事儿，在这随便点就好，不用太紧张，渴了跟我说。”办公室小弟最会看脸色，他拉开椅子到饮水机里取出纸杯倒热水，“够了吗？喝完去接就行，自便啊。”
热水递到姜也掌心，不得不接到手里，热水烫的她指尖往后蜷了一下，指腹一阵红。
“……谢谢，够喝了，”姜也接小啜一口，并拢双腿深呼吸，露出笑，“麻烦张警官。”
她捏着杯子的手怪尴尬。
在人群中，姜也不觉得陈白屿会特别注意到自己，刚才好不容易有机会，她盯着他笑了下，本以为陈白屿会特别回想一下这个人是不是认识自己……
但没想到……延伸出这种后续，如果不是真记不得姜也都快怀疑他故意了。两个人没有一丁点久别重逢的默契——
如果那个算久别重逢的话。
姜也低头胡思乱想时，姜塔把笔往耳朵上一插：“写好了。”
张朋回来接过他检讨书，再看了眼人：“小伙子人长得挺帅，字儿写挺丑？”
姜塔双手并拢站他旁边，无所谓：“学习成绩一直就那样。”
“话不能这么说，人帅是一时，字帅是一世。浮华的东西最终会过去，只有学到的知识会伴随你一生。你可以跟你姐多学学，乖一点儿，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别老是惹是生让她担心。”
闯祸的事还没完，张朋借着这由头开始了例行的思想教育，姜塔很烦别人说他，但参照内容是姐的话稍微能忍一点。
他厌世的眉挑起：“看情况吧。”
“还看情况？你以后真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又训弟弟，姜也打起精神凑近当个小家长，认真的听张朋说话。
她平时说姜塔说的烦，听到其他人训，乐的配合。不过姜也心情愉快听弟弟挨骂时，背后响起一声手机信息提示，“嗡”的一声带着轻微震动，清晰无比，来自斜对面——陈白屿坐着的方位。
耳朵里的字开始模糊。
姜也注意力被身后被吸引走了，听到了椅子被拖动、人站起来的声响。
陈白屿站了起身。
张朋话音也停住，视线越过姜塔请示：“老大，用我不？”
姜也听到了陈白屿的声音。平静，带点儿磁性的低沉声线，说的字儿也特别少，但吐字清晰干净，挟着轻微的颗粒感，好像耳朵后吹来的一阵微风。
似乎能看见陈白屿漫不经心的眉眼：“用不着，忙你的。”
姜也耳后好像烫了一下，她低头，无意识捏了下裙子的衣带。
“好嘞，随时叫我。”张朋狗腿完，继续跟姜塔开玩笑，“以后让你姐多管着你。不然再有下次必须让你进拘留所了。就那后面，拐个弯就能看见，要不要过去先熟悉熟悉环境？”
姜塔没吭声，酷哥到这份上已经知错了。
张朋恩威并施，姜也目光放空，貌似认真的听着张朋说话。
但过了两秒，分不清是不是出于自我意识，视线后移斜了一眼。
再移一点点——
姜也看到了靠门口的一道高挑剪影。
陈白屿单手扣住手机，微曲的手腕瘦削，质感冰冷的黑色屏幕贴近耳侧，垂眼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鼻梁挺直，偏过脸望向通道的另一头，似乎在认真听电话的内容。
很快，他勾唇，似乎谈的挺开心，眉眼懒散：“局座，信不过我？”
对面似乎又说了什么。
陈白屿低头翻手里的文件：“行了知道，耳朵起茧子了。”
再说了两句，陈白屿唇角还牵着点笑，很淡，眉眼倒是正经了不少：“我送过来。”他合上文件迈开长腿，身影从门后很快消失。
整个过程非常快，停留的时间不长。
背影消失时，姜也心口好像点了一下。她慢吞吞收回视线，张朋声音传入耳朵，“姐姐回去也跟家长传达一下，孩子不能太放任。”
姜也抬头，张朋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
姜也脸一下热了，像什么羞耻的事被发现，仓促点头：“好……我跟我爸说说。”尾音明显慌乱。
姜也一脸不自在。基本的观察能力有，张朋回头看陈白屿离去的方向：“怎么？认识我们老大？”
算认识吗？就姜也的角度是认识，可陈白屿完全不记得她，那这该怎么算。
姜也启唇，脸上露出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