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国,昭和殿。
“诶,听说了吗,最近来了一位南安国质子,被王上分配到我们昭和殿最偏僻的北院,听说日后要给各位小主子伴读呢。”
“老天,可千万别被分配到给那个小质子当差,怕是没什么前途可言”
“就是......”
偏门,几个女婢端着刚沏的茶水,嘴里小声嘟囔着,相互间窃窃私语。
殿外,只见一清瘦的孩童在宫人的带领下,经过偏门,朝正门大殿走来。
在这偌大的昭和殿,萧景宸身形,显得格外单薄,年方十四的他还是个稚子,略为稚嫩的脸上却带有着本该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
“宸王小殿下,前面就是昭和殿了,这可是王上为长公主特意斥重金修缮的宫殿,极为奢侈。分为东南西北四院,还有一个平时皇子们讲学的书房。”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公公依依向他介绍着这府中的陈设与布置,并殷勤的为他打点着一切,仿佛对周遭那些宫女的言语充耳不闻。
“您的寝殿就是在北院,奴才带小主子去寝殿歇息吧。”
萧景宸头微微一侧,斜眤着后面的婢女们,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脸上多了几分冰冷。
“有劳王公公。”
“不过这些宫人们议论的很是欢快,本王初来乍到竟不曾想公主殿里的人竟是这般爱嚼舌根吗?”
王公公这才略显慌乱,想不到这孩童年纪轻轻气场竟如此强大,就连他这常在御前侍候的,都在言语之间被震慑到。
“这,宸王殿下恕罪,这些宫人平时都闲散惯了,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您担待。”
萧景宸微微抿了抿嘴角,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自然,本王虽是南安国质子,不该多言,不过两国交好是王上的旨意,王命不可违。”
“若是被王上听了去,岂不是会产生误会,觉得这公主殿上下对其意旨颇有微词?”
“你说呢,王公公?”
萧景宸平静如水的目光望向王公公,不带一丝波澜。
“小殿下所言甚是,奴才下去定会让这些宫人管好自己的嘴巴。”王公公点头微和道。
他,是南安国派来楼兰入质的质子,虽然身份上仍是南安国宸王殿下,年纪轻轻便已封王,无人敢轻易得罪。
但是萧景宸心里深深明白,他不过是南安为了牵制楼兰的一枚棋子,即是棋子,那么当然是无人在意他的死活。
在这举目无亲的楼兰,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存在与否。
既是这样,他来到这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站稳脚跟,让他这颗棋变得更具价值。
萧景宸暗自揣度,一双鹰眸淡淡环顾四周,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足以让他立足的时机。
北院。
此处的春天仿佛比殿中其他院落来的要稍晚一些,枯木杂乱无序的倾斜到各处,无人打理,院中石桌上也布了厚厚的一层灰,清静无人,空气中少了些许烟火气。
“宸王小殿下,这院子奴才已吩咐下去让人打扫了,不过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所以不是很热闹。”
萧景宸打量了这院落里里外外,虽然荒凉得很,少了很多尘世喧哗,一个人倒也清静。
在南安,他就是最为不受宠,母亲趁他那个皇帝父亲醉酒,而被临幸,怀胎十月,勉强才将他带到这个世上,便因难产伤了身体,不久于人世,所以在整个南安皇宫中,他就是出身最卑贱的一个。
宫里其他受宠妃嫔所生皇子和公主大多瞧不起他,甚至经常责打辱骂于他,他亦能忍辱负重到今日。
即便是入质这楼兰,境遇也不会比在南安国差到哪里去。
只是春季已至,但是这整院子不曾有几处绿意,着实看着太过荒凉无趣了些。
萧景宸如是想着,便道:
“公公可否命人为我这处添几株梨树,以解思乡之情。”
“宸王小殿下,只管吩咐下人去园房领下几株种在园中便是,还有什么短缺处,吩咐下人去办即可。”
待王公公一行人退下,他的眉宇间才染上一摸忧伤之色,一双清澈的黑眸,黯淡无光。
他自幼时便钟意于这梨树,与这棠梨颇有渊源。
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他脑海中总是曾多次浮现出千树梨花千树雪的盛景。
似乎总有一个身穿绿色衣裙,头戴白冠的美妙女子若隐若现,那么的空灵飘逸,娇艳生机。
在南安国后园中,便有这么一片梨园,是供初秋时,各宫妃嫔采摘品鉴的。
每每他心情郁结时,便到那处他的一方小天地,跟满园梨树诉说。梨花洁白如雪,清香淡雅,他甚为欢喜。
春风凛冽,虽有渐暖之意,终不达心底,他的衣衫在风中飞扬,一种无言的寂寞偶尔闪过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