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侯爷对朋友,可真是没话说。”
陆轻霜脸上露一丝微笑:“他结交朋友无数,对朋友是很好,可是待你,却是格外不同的,这许多年,我没有见过他这样。”
云橙脸上泛起了红晕,低下了头。
陆轻霜叹息一声:“于情于理,我现在不该说这个话,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总不好一个人江湖漂泊,今后如何,也须有个打算才行了。”
云橙眼望跳动的烛火出神,心里明白,陆轻霜说的是实情。
从前是她爹打理着一切,她只需按爹爹计划好的一切出工干活儿,闲来种菜养花,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如今几天之间,爹没有了,家没有了,钱也没有了,她的世界变得粉碎。
加上东厂的追赶捉拿,天下之大,简直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地。
陆轻霜仿佛完全知道云橙在想什么,声音放得轻柔:“青鸾是见了你,才动了成家立室的念头,有他的庇护,你此时之困,都能迎刃而解。”
云橙感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抬起头来:“陆前辈说得不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为爹爹报仇,侯爷说过,他的杀父仇人和我是一样的,我同他一起,复仇便多了几分指望。”
陆轻霜嘴角带了几分慈母式的笑意:“还不止这样。青鸾这孩子,天性就是怜香惜玉的人,女子嫁了他,断不会伤心受委屈的。”
云橙仿佛彻底被说服了,低下了头。
她想起莫清歌的冷言冷语,还有寒冰一样的冷脸。
又想起小侯爷热烈的眼神,动人的笑意,无处不在的体贴,关怀。
她觉得自己很累,心力交瘁,已经撑不住了。
此刻有小侯爷那样一个人托住自己,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从此,她就没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忧心了。
况且,嫁入高门贵府,本就是一直以来爹爹对她的期望。
虽然她一直当笑话听,虽然她爹现在已经不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也算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吧。
她忍住眼泪,觉得自己已经想好了,重新抬起了头来。
陆轻霜的目光检视着她的脸色:“你想好了,要跟青鸾一起?”
云橙点点头。
陆轻霜却摇摇头:“可是你的心,并没有在青鸾身上,终究还是不成的。”
云橙惊讶了。
这陆前辈,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还以为,她是一门心思帮小侯爷说项的。
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决定辩解:“侯爷跟我……也说过此节。他说,人在少年时候,那些有缘无份的事,当不得真,最终都会忘却的。”
陆轻霜的笑容平添了几分苦涩:“侯爷说的那是他自己,他是男人,男人同女子,怎么能够一样?再说了,不论男子女子,每个人的性情也不一样。我当年找了凌风的师父,也是以为自己可以跟不爱的人在一起,结果,等于是把自己活生生撕成了两半,也害了那个人一生一世。”
云橙刚刚以为自己拿好了主意,这一番话下来,又被她说懵,内心一片茫然。
陆轻霜也觉得抱歉:“我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想起许多往事,说话这么颠三倒四,结果把你说的更乱了。 ”
云橙赶紧笑一下:“这是哪里的话?前辈一片苦心,晚辈实在感激不尽。”
陆轻霜又长长叹息:“我冷眼看着,莫大人心里,好像是有天大的苦衷,我若是你,也是不知何去何从。只是,依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有一句忠告给你。你是个性情本真之人,不论遇上多大的难事,不要违逆自己的本心,便不会走错路,做下悔恨之事。”
云橙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嘴上却应答得飞快:“晚辈谨记在心。”
陆轻霜站起身:“早些歇着,明日一早,给你父亲下葬。”
云橙起身答应。
目送陆轻霜走后,她回到自己的客房,灭灯躺下休息。窗外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淅淅沥沥竟自下起雨来,雨滴叮叮咚咚,敲打着树叶,凄凉悱恻,如同秋声。
她大睁着两眼躺在床上,听了好一会儿凄风苦雨,好容易雨停了,约莫着院子里的人也都睡熟了,她穿好衣服鞋子,一路摸出了院门。
她刚鬼鬼祟祟掩上院门,胡同阴影处赫然站着一个人。
这一吓着实不轻,她一抬手,乌金软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