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欣一辈子咬住,可正在他犹豫时,谭思言还是失踪了,李响还是在出警时遭遇意外。
从那以后,高启强总入不了赵市长的眼,这次其实是个机会,高启盛十分不满陈书婷阻挠。
唐小虎让经理安排人跟着高启盛,有事向他汇报。
“好,这就安排。”经理满口答应,忽然想起个事,“对了虎哥,曼姐来了。”
正如唐小虎的每一任女友一样,阿曼偶尔会来白金瀚摆摆正宫架势,以此警告那些莺莺燕燕,经理都习惯了。
唐小虎懒得拆穿,让阿曼回家去,他还有事不能陪她。
阿曼很听话,提包要走,想起反正唐小虎要出门,不如顺便送她回家,外面要下雨了,就当可怜可怜她。
白金瀚外天色昏暗,路边青翠的草尖上,停留着一只臣服于大气压的蜻蜓。
黄瑶看着蜻蜓,安静地在车里等待。
唐小虎说很快回来,很快是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习惯了等待。
爸爸在世时,她就习惯了等待。
无数个独自在家的日子里,她安慰自己,爸爸很快就回来。
最后一次分别,她也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等来了接她去高家的唐小虎。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等不到爸爸了。
现在,她又开始等唐小虎。
她偶尔想吃旧厂街肠粉了就会找唐小虎,他常被工作打断,她就安静地等他忙完。
这次也是,她静静等待,意外地等到他的女朋友。
阿曼不满自己的副驾被占领,得知是高启强的女儿后露出笑容,老老实实坐到后面,问唐小虎说不是有事吗,怎么还带着小侄女。
黄瑶说,“虎叔送我回家。”
阿曼了然,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情,原来是送大哥的女儿回家,嗯,也算大事吧。
阿曼家不远,唐小虎先送她。
打火机的火花陡然绽放,唐小虎盯着后视镜,“把烟灭了。”
阿曼以为他开玩笑,把点好的烟从后座伸过去,递到他嘴边,“虎哥放心,也有你的一口。”
唐小虎开窗,把烟扔出去,关窗,动作一气呵成。
车里安静下来,阿曼有些不知所措。
黄瑶严肃道,“你怎么乱扔垃圾?”
唐小虎瞪来一眼,为什么扔她不知道?
白金瀚的人被那一瞪少不了心惊胆颤,黄瑶可不怕他,“维护市容市貌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
唐小虎败下阵来,服软道,“好,我下次注意。”
后座上,阿曼一路沉默。
头顶乌云密布,怕是要有一场暴雨,阿曼看车上没伞,让唐小虎跟她回家去取伞,方便他一会儿用得上。
那只是借口,唐小虎刚到她家就被缠住,理由是想要伞得先卖身,放心,他们速战速决。
外面炸开一声惊雷,哗啦的暴雨倾天而来,唐小虎嫌她慢,拽起来压到墙上,三两下就弄得她站不稳,再狠一点,她开始求饶,有些后悔要速战速决,他速战速决起来简直不顾人死活。
终于,唐小虎卖完身,满意地带着雨伞走了。
回到车边,黄瑶不在。
唐小虎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一下慌了神。
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他不常带黄瑶出来,还不如高启盛接她放学来得多,只偶尔陪她去旧厂街逛逛。
他经常接到工作电话,她就在一旁静静等他接完电话,有时他要去忙,她就在车里等他,多久都等他。有一回他在白金瀚遇到熟人,几杯酒下肚忘了时间,出来时她已在车里睡着,按她没大没小的样儿,他以为至少该发一通脾气,结果她醒来后不吵不闹,问他可以走了吗,温顺得不像样。
自此,唐小虎就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会乖乖等他。
为什么这一次没有?
他后悔不该在阿曼家停留,这么大的雨,她会去哪儿?她能去哪儿?
四面八方狂风席卷,倾盆的雨洗刷着整个京海,她能藏在哪儿?
四下搜寻无果,他准备打电话叫人,被远处的报刊亭吸引目光。
这场暴雨下得太急,黄瑶想到路边买糖,突然就被困在报刊亭,老板让她进亭里躲雨,她谢绝,站在只够一人落脚的檐下,说在等人。
狂风裹挟着凉意和雨水,渐渐打湿裤脚、裤管,后来连衣角都湿了,脚下漫起积水,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她望着黑压压的天,想起书上说,远古的灭世浩劫其实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大洪水。
眼前一暗,雨伞挡住视线,她看到唐小虎的脸色并不比天色好。
身体被猛地带到伞下,唐小虎环着她往车边走,伞面向她倾斜,浩劫的雨也向她倾斜。
她努力往唐小虎身边靠,还是冷得发颤,直到他掀开外套把她半裹进怀里。明明是温柔的动作,温暖的体温,脸上却冷得像冰块。
到了车里,唐小虎一半肩头全湿了,脱下外套扔到后座,一言不发等一个解释。
黄瑶解释说是去买糖。
他问:“糖呢?”
“吃了。”
其实糖就在兜里,她只是不喜欢他凶巴巴的样子,爸爸都没有凶过她。
唐小虎发动汽车,她看方向不对,“这不是去旧厂街的路。”
唐小虎说,“不去旧厂街了。”
“为什么?”
他报复道,“你不是吃了糖么,还吃什么肠粉,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他充耳不闻。